第六十八章:你所貪戀的東西從來不在你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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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十日,她如沒有根基的浮萍,浮浮沉沉的隨著海水流浪,時而昏迷,時而清醒,可就算是睜開眼睛,腦子里也都是幻想,似乎有人一直在呼喊她,又似乎沒有。 夢里,好像有什么冥冥之中在牽引她的靈魂,她拼了命的跑,沖破沉沉濃霧,想追尋那道身影,可是當她剝開那層紗霧,看到的卻是崔叁的尸體,或許連尸體都算不上,整個人除了腦袋還完整的存在,脖子以下只剩血淋淋的骷髏骨。 他睜著大大的眼睛,微笑著離開了這個世間。 似乎在無聲的告訴她,他不悔,不悔遇見、不悔娶她…… 怎樣的驚濤駭浪、地裂天崩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如死灰,她的信仰全部崩塌,絕望如排山倒海的向她襲來,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 她崩潰的在夢里哀嚎,凄厲慘絕,能蝕人心骨,“叁哥…叁哥…不要丟下我!” 拖著千瘡百孔的身體,一步一步顫顫巍巍的向他奔去。 可下一刻,突然嘣的一聲,一切飛灰湮滅。 什么都沒有了,就好像他從來沒有來過一樣,一點痕跡也沒有。 蕭寶兒突然睜開通紅的雙眼,極慟打擊令她的腦子空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可她眼底卻是恨意翻騰,昏昏沉沉地分不清夢與現(xiàn)實。 恍惚中,她聽到好像有人在耳邊不停的叫她,溫熱的觸感讓她的思緒慢慢回籠。 空曠的屋子里,仿佛有寒冷的風穿堂而過,那么飄渺而絕望。 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空氣,陌生的令她連吸氣都覺得難受,她捂著胸口,喃喃道,“叁哥…叁哥……” “寶姑娘,寶姑娘……” 女子的聲音不算溫柔,卻一聲聲的將她拉出恐怖的夢魘,屈服于內(nèi)心卑微的渴望,她一下子抓住了女子的手腕,委屈的像個孩子,大聲的哭道,“叁哥,不要離開我,不要……” 可當淚水流盡,女子的容貌映射在蕭寶兒的眼底時,她握著女子手腕的手開始發(fā)冷,從指尖滲慢慢地透到心里,像是被狠狠刺到了,疼的猛然收回了手。 所有的希望、貪念似乎被現(xiàn)實的殘忍挫骨揚灰。 蕭寶兒突然忍不住笑了笑,帶著淚的笑容是那樣的凄涼。 “寶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并不想看到眼前的人,更反感聽到她的聲音,應該是與蕭琰有關的一切她都排斥,她想轉(zhuǎn)身面向床里,可渾身累的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惡戰(zhàn),全身骨頭都被移位般,無法動彈。 索性就狼狽的閉上眼睛,她不想再看到這無望的人生,更不想看到骯臟的自己,最不敢的是要面對現(xiàn)實。 莫芷恭敬地站在蕭寶兒的床邊,像沒有一個感情的物件,表情很麻木,扯開嘴唇,機械的面容沒有一點靈動的姿態(tài)敘說著,“寶姑娘,奴婢叁年前就說過,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世子也會將你抓回來,所以何必呢?何必費勁心思地折騰自己,多了那叁年又如何,一切也不會因此改變什么。” 是啊,為什么要逃呢? 為什么就不能不能認清現(xiàn)實,守住一個奴婢該有的本分,為什么要那么貪心,妄圖得到永遠不可能屬于自己的東西。 她早就后悔了。 在看到蕭琰的那刻,從絕望到麻痹,她嘗到了悔恨的滋味。 他像是個極端又殘忍地劊子手,將她和叁哥的那些羈絆斬的血rou模糊。 她甚至不敢露出一絲擔憂叁哥的情緒,此等“罪孽”,在蕭琰眼里是罪無可恕的死刑。 蕭寶兒整個人痛苦的痙攣起來,蜷縮在床上,凄婉的嚎啕大哭,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掏空了,一種深刻的悔意深入她的骨髓。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祥之人,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難。 明明該死的人是自己,為什么傷害的卻是這世間最好的人。 為什么誰都可以死,她偏偏不行。 她就是罪孽,原罪本身。 身后的莫芷坐在床邊,看著蕭寶兒像只沒有安全感的驚弓之鳥蜷成一團,一點一點輕輕捋拍著她蜷縮的后背,聲音很平和,“既來之則安之,更何況這里本來就是寶姑娘你該在的地方,你所貪戀的東西從來不在你生命的范疇之內(nèi),寶姑娘,你現(xiàn)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是要將那個錯誤的代價將到最低,忘記不該存在你生命里的人,他才能好好的活下去,執(zhí)念越深,他就會死的越慘。” 莫芷的話似乎點醒了她,令她有了些反應,越是這樣消沉下去,叁哥越危險,最好是再愛上蕭琰,叁哥才能活下去,可是,還能再愛上嗎? 她不知道。 蕭寶兒轉(zhuǎn)身看著莫芷,像個迷了路的小孩,眼里充滿了茫然,想著這浮生如夢的叁年,不過是個綺麗的夢,醒了就沒了。 好像沒有那么反感莫芷了,漸漸地放松身體,可也沒到能讓她開口與莫芷交流的地步,她心底還是厭惡所有貼上蕭琰標簽的人或物。 察覺到蕭寶兒似乎沒有那么排斥了,莫芷趁熱打鐵耐心地繼續(xù)說道,“奴婢扶你起來吃點東西吧,你昏睡了十日沒有進食,再這樣下去身體會支撐不住的,寶姑娘,你也不想拖著這副虛弱的身體,去爭取你想要的東西吧。” 莫芷的確善于攻人心,一步一步放松了蕭寶兒的警惕,降低了她的厭惡。 她小心翼翼的扶起蕭寶兒,又轉(zhuǎn)身來到桌前,從食盒里拿出剛剛做好的膳食,如一位忠厚的仆人慎微地服侍著蕭寶兒吃飯。 解蠱昏睡的十日讓她體力消耗殆盡,她吃的有點費力,細嚼慢咽,吃了一半就搖頭拒絕,看著莫芷忙碌的身影,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這些年…你…還好嗎?” 她似乎忘了,其實莫芷也是一位被她牽連的受害者。 莫芷一愣,沒想到她開口與自己說的第一句話,竟然在關心她,她扯著不算溫柔的笑容,低聲說,“奴婢很好。” 那恍惚的聲音里帶著她聽不懂的遺憾。 說完又是無盡的沉默,蕭寶兒抬頭看了看四周,似乎在尋找什么,最后低下頭,囁嚅著問道,“那莫雯呢?” 莫芷淡淡的說道,“她死了。”語氣淡的沒有一絲起伏,不悲不喜地仿佛死的不過是只貓狗。 反觀蕭寶兒仿佛瞬間xiele氣,一下子就頹廢了,臉色慘白,錯愕地瞪著雙眼,難以置信的呢喃,“…死…了?” “是的,叁年前就死了。” 她喉嚨干澀的很疼很疼,發(fā)出的聲音都是晦澀的,“因為我,是嗎?是我害死她的。”因為愧疚難忍,她低下了頭。 莫芷神色平靜的看著她,從容淡定的再次語出驚人,“是我親手殺了她。” 蕭寶兒震驚的陡然抬起頭,滿眼的不敢置信,訥訥的問,“為…為什么……” 莫芷低頭自己看似白凈實際沾滿鮮血的雙手,滿含淚水,卻依舊云淡風輕的說道,“有什么比用這雙手殺了至親的懲罰來得更深刻更痛,殺人誅心,給我們的懲罰就是自相殘殺,我與她之間只能活一個,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蕭寶兒突然覺得很無力,渾渾噩噩的靠在床頭,她的身體仿佛被消耗到了極限,沒有力量再去承受了,放空的想麻痹所有感官,可前所未有的悲痛與悔恨一波高過一波地吞沒了她。 “莫芷…對不起……” 她知道這叁個字是多么地蒼白無力,在她所犯下的罪孽中,甚至是可恥。 莫芷搖了搖頭,那雙眼睛像是枯竭的井,艱難的發(fā)聲,說的很慢,“身為暗衛(wèi),是我們的疏忽職守,不管這人是誰,都難逃一死,所以姑娘你不必自責,更何況世子能讓奴婢活下來已是恩賜了。” 這恩賜嗎? 明明活下來的那個才是最痛苦的,日日帶著懺悔茍活于世。 可造成這樣結果的始作俑者又是誰? 是自己,那個口口聲聲為了所謂的自尊、自由而活的一個卑賤奴婢。 到頭來卻害了一個又一個無辜的人。 她把所有的罪責都歸咎在自己身上,再次陷入了死胡同里,她是個不可饒恕的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