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到了。”路靖朗說。

    路澤笑了一下，“這么淡定啊？”

    “嘖，我還得替你慶祝一下唄，”路靖朗突然在那邊很響亮地拍了幾巴掌，“好！談得好！我兒子真他媽有出息！”

    “cao……”路澤皺著眉把手機拿遠了，過了一會兒才重新放回耳邊，“倒也不用慶祝，你別阻攔我就行。”

    “給你個桿兒你就往上爬，”路靖朗說，“是談著玩玩的還是認真的？”

    “你這么問就過分了啊，”路澤說，“我是那種談著玩玩的人嗎？”

    路靖朗一點兒面子也不給他，“以前的女朋友也沒看你談得多認真。”

    路澤嘖了嘖，“那不是年紀小不懂事兒么，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歡。”

    “呦，談了這么多次終于知道了？”路靖朗挖苦他。

    路澤語氣很認真，“嗯，知道了。”

    路靖朗沉默了片刻，忽然問：“你男朋友是不是那個蔣……”

    “不是，”路澤飛快地打斷他，“你不認識，不是我同學。”

    “不管是誰，你先……別跟你媽說。”

    路澤愣了一下，“為什么？她又不是不開明的人。”

    “你倆是剛在一起吧？”路靖朗問。

    “嗯。”

    “能在一起多久？是不是過幾天就分了？你都還不知道吧。”

    “不可能過幾天就分，”路澤皺著眉說，“我說了是認真的。”

    “我就那么一說，急什么，”路靖朗笑了一下，“反正你也知道你是談了個男朋友，和女朋友不一樣，你mama不可能反對你，但是背地里肯定也得為你擔心。”

    路澤頓了頓，“嗯……我知道了，暫時先不告訴她。”

    “你這個戀愛談得怎么樣，哪怕驚天動地要死要活的我都不管，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你別讓我老婆跟著你著急擔心，要是你最后分了就干脆別讓她知道這個事兒。”

    路澤無奈地笑了一下，真是親兒子啊，但是他也能理解路靖朗，徐晶晶是一個非常善良，心腸很軟的人，別人家的小狗丟了她都會跟著難過好幾天，自己再喜歡小動物都不敢養，就怕萬一沒了會傷心。

    小時候路澤不懂事說了讓徐晶晶傷心的話，徐晶晶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地哭，沒敢讓路靖朗知道，路澤看到以后愧疚得要命，從那之后再也沒敢讓徐晶晶因為他哭，他們爺倆是一個比一個害怕徐晶晶的眼淚。

    “我知道，你放心吧，誰敢讓你老婆擔心啊。”

    掛了電話以后，路澤一個人在陽臺上站了一會兒，他本來想開口管路靖朗借點兒錢的，但是又怕路靖朗猜到他是為了梁霄。

    戀愛剛談了沒兩天呢，就忽悠男朋友管家里借錢，他怕路靖朗會這么想梁霄。

    路澤從陽臺走出來，“毛毛，你之前不是說接了個翻譯的活兒嗎？還在做嗎？”

    “沒，我就接著練練手的，但是我看他朋友圈活兒還是有挺多的，你要想做我可以把他微信推給你。”

    “行，推吧，我看看。”

    “缺錢了？還是也要練手？你那水平還用練嗎？錢肯定也不缺啊。”

    “我沒事兒閑的行么。”路澤笑著說。

    他看了看自己微信里的錢，又看了看銀行卡余額，里面是他一直沒怎么動過的壓歲錢，然后他又把發視頻賺的錢都提現了，這些都是他自己的錢，加在一塊兒也不算太少。

    明明知道梁霄不可能借他的錢去還錢，路澤還是在看了幾眼那人的朋友圈之后接了兩個翻譯。

    男朋友還沒畢業就已經不靠家里了，甚至還有能力替家里還錢，路澤也不太想談個戀愛都要一直花家里的錢。

    ·

    快十二點的時候，梁霄借著上廁所的時間給路澤發消息：［睡了嗎？］

    路澤秒回：［沒呢，寫作業呢］

    梁霄笑了笑，他在酒吧這種地方待了一晚上，男朋友突然回一句正在寫作業呢，實在是有點兒可愛，他回道：［挺晚了，早點兒睡吧，明天再寫］

    路澤：［你工作結束了嗎？］

    梁霄想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沒，估計再有兩個小時吧］

    路澤：［這么晚］

    路澤：［那正好我趕作業陪你］

    梁霄皺了下眉：［明天周六，你明天再寫，睡覺去］

    路澤：［這就管上我了啊］

    梁霄：［嗯］

    路澤：［行，那你晚上到家給我發消息，我睡著了也得發］

    梁霄：［好］

    路澤：［忙去吧，別忘了告訴那些美女你有男朋友］

    梁霄回他一條語音：［放心，晚安］

    路澤也說：［晚安］

    梁霄從廁所出來，用涼水洗臉清醒了一下，路澤以為他還是做調酒師，實際上他是做營銷的。

    之前只是幫忙，所以偶爾調一下酒，現在是要江橫給他開工資的，營銷賺得更多，可以拿提成，但也更累，有時候還要陪酒。

    梁霄嘆了口氣，其實這也算不上什么正經工作，但是如果直接上班了，賺得少還債慢不說，還沒有時間和能力可以陪路澤。

    他眼下只是想好好地跟路澤，跟自己第一個喜歡的人談一場戀愛。

    雖然每一個條件都在告訴他現在不適合談戀愛，但是路澤說彼此喜歡就是最合適的時機了。

    他不想辜負這個時機。

    第48章 和我講講

    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期末考試了，但是也絲毫不影響路澤談戀愛。

    孫卓宇提議趁著現在出去聚個餐，被路澤拒絕了，理由是梁霄比較忙，實際上梁霄平時也確實挺忙的，所以特意空出來的周末路澤不想被別人打擾。

    他和女生約會的時候花樣挺多的，和梁霄就不太有頭緒了，問梁霄……還不如不問。

    “之前陪客戶的那些都不適合咱倆，”梁霄說，“沒什么參考價值。”

    路澤嘆了口氣，低頭喝著豆腐腦，“兩個男的出去干什么我也沒經驗……你之前就沒和客戶去過一些特別點兒的地方嗎？”

    梁霄想了一下說：“最特別的應該是幼兒園了。”

    路澤一口豆腐腦嗆住了，一邊笑一邊咳嗽，梁霄連忙站起來走到他身后，在他背上拍了拍，又拿了張紙巾出來，被路澤一把抓過去捂住嘴一頓咳。

    半晌，路澤咳得臉都紅了，總算拍著胸口舒了口氣，一邊笑一邊啞著嗓子艱難地說：“霄哥，你這是謀殺吧。”

    梁霄笑不出來，皺著眉一臉擔心，“好了嗎？沒嗆到氣管里吧？”

    路澤擺擺手，“沒……”

    他抬手推了推梁霄，“沒事兒了，你坐回去吧。”

    梁霄看了看他的臉色，坐下以后嘆了口氣，“下次吃飯不許笑，嚇死我了。”

    路澤又輕輕地咳嗽了兩聲，梁霄連忙又站起來去給他要了一杯溫水，路澤喝完以后總算好了，無奈地笑著說：“我以前也不這樣，誰讓你長我笑點上了，沒辦法……”

    梁霄嘖了一聲，“那我下次吃飯不和你說話了。”

    “別啊，”路澤連忙說，“你下次要說好笑的事兒之前告訴我一聲就行。”

    梁霄直直地瞪著他，“幼兒園很好笑嗎？我都不知道你的笑點在哪。”

    路澤又笑了，這次他嘴里沒東西，放肆地笑了一會兒之后搓了搓臉，“和你在一起一個月我就得長出兩條皺紋吧。”

    梁霄一看到路澤笑就想跟著笑，他以為自己沒笑，實際上嘴角一直是揚著的，自己察覺不到。

    路澤把面前的碗往前推了推，雙手撐在桌子上擺了個架勢，“我先不吃東西，來，和我講講，為什么有人租你去幼兒園啊？”

    梁霄也沒吃東西，看著路澤說：“就是一個挺年輕的單親mama，怕孩子沒爸爸會在幼兒園受欺負，就讓我和她一起去接女兒放學。”

    路澤聽得饒有興趣，“然后呢？”

    梁霄笑了一下，“然后那個小姑娘出來看到我，就挺大聲地問她mama是不是給她生了一個哥哥。”

    路澤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頓時就笑得不行了，差點兒從椅子上掉下去。

    “你就算是看著成熟點兒，也不可能是當爸爸的年紀啊，”路澤邊笑邊說，“小孩兒的眼睛還是很雪亮的。”

    “那個mama看著也不像是mama，挺年輕的。”梁霄說。

    路澤漸漸收住了笑，看著他沒吭聲。

    “不是，我是說，”梁霄連忙找補，“她那么年輕就當mama挺不容易的。”

    路澤點點頭，“嗯。”

    他沒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沒想到梁霄主動說：“我……媽，就是很年輕的時候就帶著我了。”

    路澤愣了一下，也顧不上吃醋了，梁霄把剩下的一根油條撕成兩半，一人一半泡進碗里。

    “我不是她親生的孩子，是被人丟在市場門口的，她撿到我的時候也才二十出頭的年紀，”梁霄低頭用筷子戳著碗里的油條，“這么多年她沒結婚，也不愿意讓我管她叫媽，說是我命硬才能活這么大的，但是我知道她養大我不容易，為了我也做了很多犧牲。”

    路澤聽得完全愣住了，梁霄抬起頭看著他，語速緩慢地說：“所以，她被人騙得欠了錢，我不能不管的，幫她還債是我該做的事，我也想讓她知道，她當年心軟收養的小孩兒……還是有點兒用的，不是只會拖她后腿的累贅。”

    路澤的善良完全是遺傳了徐晶晶，只聽梁霄說了這么幾句就覺得心里難受得要命，他低下頭，擋住眼里的淚光，低聲說：“阿姨……一定是個嘴硬心軟的人，你這么好的兒子，她肯定很喜歡的，怎么會覺得你是累贅呢。”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張紙巾，路澤想伸手去接，梁霄卻已經輕輕地幫他擦了眼淚，有些無措地說：“別哭，講這個不是要讓你哭的。”

    路澤握著他的手用力地在自己眼睛上按了按，然后抬起頭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誤會。”

    梁霄的動作頓了頓，他沒想到路澤能一下就猜到他的用意。

    路澤的家庭很幸福，所以他的心思也很純，梁霄原本想著如果路澤沒聽出來，他就當是給路澤講了個故事聽，但是他忽略了路澤的聰明和細心。

    “你想告訴我，你的mama是個很好的人，不是那種生了孩子卻不管，孩子長大了還要不停吸血的家長，對吧？”

    梁霄那一瞬間感覺自己嗓子發緊，說不出話來，只能輕輕地“嗯”了一聲。

    “你也不想讓我和你談戀愛的時候一直有顧慮，擔心你背后有個欠了債沒能力還，看起來非常不靠譜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