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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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的醫療設施并不完善,所以最終是云盞叫了醫生過來家里檢查。 “骨頭有點裂了,需要調養一段時間。”醫生包扎好了爸爸的手,拿著醫藥箱起身,“沒什么大礙,好好休息,忌辛辣,很快就能好了。” 祁荔忙站起身,“謝謝醫生。” 醫生走后,祁荔拉著爸爸不撒手,一個勁的查看他的傷勢,除了手和腰以外,身上還有一些淤青,恐怕是躲開那些人攻擊時候帶來的擦傷。 她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就覺得心痛,她知道爸爸以前習慣了這些,但在她出生后就再也沒有過了,即使有,她也沒親眼見過,這次就這么將他的過去擺在眼前,她除了心疼他其余的卻無能為力。 “荔荔,我沒事。”爸爸聽起來還有些氣虛,不過精神還可以,“你上樓休息一下吧,坐了這么久的飛機,還經歷了這么點事,肯定累了。” 她還拉著他,“不用,我扶你上去。” “云盞,帶她上去。” 爸爸突然開口,讓祁荔微微一頓。 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將她輕輕托起,含笑的嗓音從身后響起來,“岳父都這么說了,荔荔聽話。” 只見爸爸身子一頓,冷哼一聲,“送她上去就下來,我有話說。” 云盞嗯了一聲。 “我也要聽。”她試圖甩開手。 “上去。” 祁荔見爸爸神色淡淡,有些退縮,忍不住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云盞,最終乖乖被帶著上樓。 她坐在床上,看著他去衣柜拿衣服,又一言不發的給她穿上,最后一手托起她躺在床上。 剛收回手,祁荔突然拉住,直直的看著他,“還沒問你,你怎么在這?” “有副組長的定位。” 她了然,撐起身子親了親他的嘴唇,聲音變小,“那個,副組長說你之前喜歡男人……我爸聽見了,現在應該很生氣……” 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沒看到什么起伏的情緒后繼續道:“他應該會說什么重話,你別往心里去,嗯?” 只見云盞笑了一聲,額頭抵著她,眼底意味不明,“你爸要是不同意怎么辦?” “我會讓他同意的。”祁荔抱緊了他,有些急切,“他就是一時情緒上頭,有點不太冷靜思考,他慢慢會同意的。” 他親了親她的臉頰,大手摟上她的腰,語氣玩味道:“這么想嫁給我?” “嗯!”她順勢貼著他的臉,也落下幾個吻在他的脖頸,“我這輩子就嫁給你。” 過了半響,她沒聽到回應,有些疑惑的抬頭。 只見他笑意盈盈的看著她,輕輕的吻住她的唇,在她深入回應的時候,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 她一驚,下意識去看,一個小巧精致的鉆石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尺寸剛剛好,襯得手指修長白皙。 她呆楞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喜歡嗎?”他笑道。 祁荔猛地抱住他,欣喜地說:“喜歡!” 他撫摸著她的背,嘴唇在她鎖骨和脖頸上摩挲,大手不緊不慢地與她十指緊扣,他勾著笑,眼睛深邃似黑洞,嗓音帶著不明的笑意,“我要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她呼吸一滯,面前的男人徹底展露出他的本性。 不輕易服人,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想要的東西捏在自己手里。 恐怕與爸爸好好坐下來聊,是看在她的份上。 祁荔端詳著他的臉,帶著鉆戒的手在他臉上描繪著五官,呼吸交融在一起,她問:“你到底為什么對譚先生言聽計從?” “言聽計從?”他笑,“我在你眼里就是這種形象?” “那要不然怎么會總是被他打得那么嚴重。“祁荔回憶起當時的樣子,有些心疼的癟了癟嘴,“每次見到你都要流血,一點小擦傷就算了,都傷到骨頭了,他就是把你往死里打。” 他注視著她的眼睛,嘴角帶著笑,似乎喜歡看她擔心的樣子,“如果沒有他,我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死了。” 此話一出,祁荔沉默了,在他懷里拱了拱,抬起頭嘟嘴,“親親。” 云盞笑意加深,低頭含住她的嘴唇。 大舌勾著她的舌頭糾纏,呼出的溫熱氣息噴灑在對方的鼻尖,他們緊緊貼在一起,祁荔的手指插進他的發絲,時不時撫摸著,下唇被他吮吸,口腔里的每一處都被他侵占,她好喜歡這種情意綿綿的吻。 安靜的房間只有他們的喘息和接吻的聲音,顯得旖旎至極,不知過了多久,門口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 是黑風的聲音,“哥,祁先生叫你下樓。” 云盞深深地吻了一下她,嘴唇染上了一絲紅潤,還有一點水漬,他將被子蓋在她身上,笑了笑,“再晚一點你爸就要把我趕出去了,你先睡,我等會來找你。” 她點頭,看著他走出房間,才閉上眼睛。 一覺睡到天昏地暗,醒來的時候整個房間都是黑的,不知什么時候窗簾關上了,一絲外面的光亮都沒有透進來,她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拿出手機看時間。 十點半。 肚子已經餓的不行了,她下樓打算找點東西吃。 一樓也是黑壓壓的一片,一個人也沒有,只是地上已經處理干凈了,還噴了空氣清新劑。 進到廚房,冰箱里有很多食材,護工很盡心盡力,當初雇傭她的時候她就看中了她的老實,祁荔拿出一個番茄,一邊在想,當時自己怎么就沒有多想一步,護工怎么可能會忘記換假肢這么重要的事。 她嘆口氣,隨意煮了一碗面。 現在事情是結束了嗎? 當初她并沒有想到北門的事情會這么復雜,莫名其妙出現一個副組長,那是不是代表還有其他勢力的存在? 爸爸對于北門來說,除了譚先生以外,似乎在其他人眼里也是罪大惡極,董世成的態度她看見了,經歷了這種事,她不認為爸爸的仇家就貝利和北門兩個。 她在灶臺前思考了很久,雙眼有些失神,鍋里咕嚕咕嚕的水蒸氣冒出來,熱氣噴灑在她的臉上,她無動于衷。 一只手從后伸過來關掉了火,“要燒干了。” 猛地回神,祁荔轉頭,見云盞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 “你怎么……”她彎起眼睛,“我以為你走了。” “不是說了會來找你。”他語氣散漫,將她抵在灶臺前樓抱進懷里,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我也餓了。” 她笑著打了一下他的肩,“自己做。” “我想吃你做的。”他意外的好脾氣,手指在她鼻尖上勾了勾,“只能我給你做,給我做一下就不樂意了?” 祁荔哼一聲,“先說一聲,我不會做飯。” “沒關系,以后我做。” 他嗓音格外的溫柔,這讓祁荔有些許驚訝,疑惑地看著他,“你誰?” 他被逗笑,低頭咬了一口她的臉頰,玩味道:“你老公。” “啊!我忘記問了,我爸和你說了什么?”她有些焦急地看著他,“他有為難你嗎,有罵你嗎,有說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嗎?” 一連串的問題,云盞直直的看著她發笑,“你覺得我們說了什么?” 她皺了皺眉,仔細端詳著他,“看你的臉色,應該結果還不錯吧?” 他的沉默讓她有點不確定,只見他微微垮下臉,神色有點淡,“嗯,還行吧。” 貌似真的不行。 “他說什么了?不管他說什么你都別放在心上,我爸這人就是氣頭上來了什么話都說得出來,其實心里不一定是這么想的,知道吧。”她急忙道。 云盞笑著嗯了一聲,指尖在她腰間摩挲,語氣不緊不慢,“他說我配不上你,這讓我怎么不放在心上?” 聞言,祁荔微微一愣,隨之而來的是有一絲怒意和悲涼,她沒想到爸爸說話這么狠,平常他是個很開明的家長,也很尊重別人的想法,但她不知道為什么這次爸爸會說這樣的話。 就算云盞的出身與普通人不同,就算他不像一個普通小孩一般長大,就算他以前和男人在一起,就算他帶有目的接近祁家。 祁荔從一開始對這些事情就考慮的很清楚,也在仔細思考后就釋懷了,她承認有這些過往,也承認中途的交往不太愉快,但她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心和未來,她不想執著于過去。 要她說,她也做了和他半斤八兩的事。 她的表情變化讓云盞發笑,他勾起她一縷發絲,不咸不淡道:“怎么了?” 祁荔神情復雜,驟然抱住他,緊緊的擁住,幾乎要把他鑲進自己的身體里,眼淚不自覺流下來,逐漸哭得越來越兇,直接嗚咽出了聲,“你沒有配不上……” “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他怎么能這么說……你怎么可能配不上誰……”祁荔淚痕滿面,埋在他肩頸處一個勁的說,“爸爸好過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你,怎么能這么說你……” 他抹掉她的眼淚,“好了,別哭。” “他以前還教導我不能隨意輕視別人,現在他不就是這樣……” 下巴被抬起,她眼里布滿水霧,模模糊糊的對上他的眼睛,不由得一頓。 隔著模糊的視野,她似乎也能感覺到男人眼底的暗潮涌動。 只見他勾起唇角,在她耳邊輕聲道:“你爸不同意,那你要和我私奔嗎?” “他不同意?”祁荔呼吸一滯。 “先回答我。”他擺正她的臉,嗓音很低,“去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愿意嗎?” 有點突然,她微微愣住,并沒有馬上回答。 “嗯?”他意外的耐心很足,指尖在她下巴處摩挲,“不愿意?” “我爸他……”下意識脫口而出,驟然間,即使面不改色,祁荔瞬間感覺到面前男人的低氣壓,她斟酌了一下說辭,“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去哪,但我不能丟下我爸不管,他只有我一個人了。” 他沒反應,斂下的眼讓她有點發毛。 祁荔神情認真起來,直視他的眼,“就算我爸不同意,我也要嫁給你,但我不會選擇離開他,你們都很重要,我不能只選一個。” 話說完,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臉色,“話說,我爸為什么不同意啊,明明之前還哭著和我說不論如何希望我開心,不會是因為你之前喜歡男的吧,那你也和他說我喜歡女的啊,這不就扯平了……” 尾音剛落,她敏銳地捕捉到云盞嘴邊的笑意,她有點奇怪,皺了皺眉,“你笑什么?” 只見云盞俯身親了親她的嘴唇,眼底含笑,“笑你可愛。” “什么?”祁荔不明所以,“我在很認真的和你講話。” 他嗯了一聲,松開她,往廚房外走,“煮面吧。” 這讓她更疑惑了,“什么啊?你怎么都不說清楚。” “餓了,你舍得讓你老公餓肚子?”他走到門口,不緊不慢地轉過身,笑道:“看你被騙的這么可憐,我實話和你說吧,你爸沒有不同意。” “哈?”祁荔愣住,聲調忍不住拔高,“你有病吧!” “不過說配不上你是真的。”他慢悠悠地繼續說,勾起笑,“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本來就不是拘泥于這種言語的人,你最清楚不過了,不是嗎?” 她本想沖過去勒死剛剛讓自己丟臉的男人,誰知這句話一下子又破防了。 基于愧疚之下,她煮了一大碗面給他。 晚上云盞在她房間里睡,許久未見,他們什么也沒做,洗完澡后在床上親吻了許久,祁荔倒是一點都不困,看著云盞的睡顏,手在他臉上亂摸一通。 現在的場面讓她還是有些不現實,以前是爸爸保鏢的身份在她家,現在是以男朋友的身份睡在她的房間。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只是覺得很安心,也很愉悅。 閉上眼之前,她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縮在他的懷里睡去。 翌日是被樓下的聲音吵醒的,她半瞇著眼,發現身邊早已沒了人。 洗漱完到樓下,爸爸和護工在聊天,桌上擺著還未吃完的早餐,她隨意掃了一眼,沒有看見云盞的身影。 “他有事出去了。”爸爸在看新聞,說話的時候頭也沒抬,“趕緊去吃早餐。” 她乖乖落座,填飽了肚子后,坐在爸爸旁邊,稍有些不高興道:“爸爸,你怎么能這么說阿盞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情況,他也是人,也會傷心的。” “他跟你告狀了?”爸爸看了她一眼,不免冷笑,“好一個狗東西,果然是譚永裴養出來的,慣會裝好人。” “還說!”祁荔發起脾氣,“你之前不是挺喜歡他的嗎,為什么現在意見這么大!” 他也發起脾氣來,“我哪里有意見!你要是喜歡我哪里會有意見!他怎么和你說的!” “你說他配不上我,小時候你不是說誰也別看不起誰,為什么要說這種話。”她哼一聲。 “狗屁!”爸爸一拍桌子,語氣帶上一絲薄怒,“他就是配不上你,我作為未來岳父,說一說他怎么了!怎么這么記仇!” 看來就是說了,祁荔瞪大了眼,還未開口說話,爸爸繼續怒道:“還有你,都沒嫁人呢就向著一個外人!我是你爸!你就這么幫著一個外人說你爸!” “什么外人!”她聲調拔高,見爸爸生氣也不樂意哄著他了,“結婚了就不是外人,你不要在他面前這樣說!” “你......你看看你......” “我什么我!” 門口傳來咔噠一聲,“怎么了?” 祁荔下意識往聲源看,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背對著光也能看清他嘴角的笑容。 “因為我吵架?” 爸爸冷哼一聲,拿起遙控器開始亂按,“事情辦好了?” 云盞走進來,嗯了一聲,“婚紗店的人下午就到了。” “什么?”祁荔微愣,“婚紗店?” 她看向爸爸,見他比她更驚訝的看向云盞,“你……” 云盞掛著無害的笑,低頭吻了吻祁荔的發頂,面色波瀾不驚,“到時候看看喜歡什么樣的,直接給你量尺寸。” “怎么沒和我提前說一聲啊。”她微微張了張嘴,不知該做何表情。 他視線往下掃了一眼,笑意加深,“你不也挺高興的?” 鉆戒還戴在手上,祁荔有些嬌羞的應下來,“那好吧,早看晚看都一樣。” 爸爸看著面前的一對未婚璧人,話卡在喉嚨里,最終嘆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