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開著的話，或者車門能打開的話，還是能出來的，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人會不會游泳。”

    “如果車窗是打開的，這車又是這么大的撞擊力飛出去的，車?yán)锏娜丝隙ㄒ彩軅耍强ㄗ×顺霾粊恚嚴(yán)镉诌M(jìn)了水，肯定會溺死在里頭啊。”

    “我跟你們說吧，這車只要是墜河了，都是兇多吉少。”

    “是啊，不好救哇，看熱鬧的有幾個是有能力去救的？報(bào)警之后等著出警，可能人已經(jīng)沒救了。”

    ……

    橋面距離水面有一定的高度，是斷不能直接從橋上跳下去的。還好這是剛上橋的位置，艾鋒很快就狂奔到了橋下河邊。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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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橋上到岸邊這段距離，艾鋒腳下雖沒有片刻停頓，但心里一直是在猶豫的。

    他在猶豫救還是不救。

    自己本就大病未愈，救人能力大打折扣，何況高峒還是連人帶車一起墜河，這比單純救一個溺水的人更增添了難度。這種情況下救人，很可能自己也把命搭進(jìn)去。

    但真的跑到岸邊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猶豫就扎進(jìn)了水里。

    深秋的河水已經(jīng)能涼徹骨髓，他久未下水，身體又不好，又沒熱身，一下水就狠狠一哆嗦，再加上手里還拎了個工具箱，一時竟覺得不太會游泳了。

    他很快調(diào)整了狀態(tài)，一口氣游到了車正浮浮沉沉的地方。

    車身全被淹沒了，他只能深吸一口氣沉到了水下。

    在水下一睜眼就是強(qiáng)烈的刺痛感和異物感，眼睛本能地就要閉上，再睜，再閉，如此反反復(fù)復(fù)好幾次，眼睛終于能略微睜開，雖然依然視物不清，但好歹能看個大概。

    駕駛座這邊的車窗開了個縫，水已經(jīng)灌進(jìn)車?yán)锪耍囬T卻打不開，貼在玻璃上能看到高峒歪在駕駛座上似乎已經(jīng)人事不省，但在水下他也沒法開口說話，更沒法大聲呼喊，只能試圖將胳膊伸進(jìn)去從里面打開車門。

    車窗開著的縫太小，艾鋒的胳膊根本伸不進(jìn)去。從帶過來的工具箱里取出小錘子，從外面卻根本敲不碎高峒那貼了防爆膜的側(cè)窗。

    前擋風(fēng)玻璃是更難敲碎的，艾鋒只好轉(zhuǎn)到了車的后方，全力敲擊后擋風(fēng)玻璃。

    在水中更不好發(fā)力，還得敲兩下就鉆出水面換換氣，艾鋒筋疲力竭好不容易才砸開了后擋風(fēng)玻璃，從車后鉆進(jìn)了車?yán)铩?/br>
    高峒果然是被卡在了駕駛座里，視線模糊之下看不清他哪里受了傷，也不知他是撞擊受傷昏迷還是溺水休克。如果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將他拖出去，兩人都得死在車?yán)铩?/br>
    艾鋒拽了好幾下，高峒上半身順勢倒下，雙腿卻被卡住動彈不得。

    艾鋒爬到車外，將腦袋露出水面透了透氣，已經(jīng)打算撤退了。

    不是他不想救，而是這種情況下他實(shí)在救不了，畢竟人在水下憋氣的時間是有限的，而他什么潛水工具都沒有，如何能在水下救出一個卡在座位上的人？

    但又實(shí)在不甘心，于是再次深吸一口氣扎了下去。

    這次他努力將眼睛睜到最大，試圖使自己看得清楚些，伸手在高峒的座位下面和前方摸了摸，覺得加把勁應(yīng)該能把他拽出來，于是抱住他上半身，使出所有的力氣使勁往外拽，終于將他整個人都拖了出來。

    等他死死摟著高峒，終于將頭露出水面，終于能大口大口呼吸時，卻似乎不會呼吸了，接連嗆了好幾口水。

    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有兩個熱心市民游了過來，還跟他喊著：“堅(jiān)持一下呢，我們來幫忙了。”

    還好有人來幫忙了，不然他真的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帶著高峒游到岸邊。

    那兩人一人將高峒拖了過去，一人過來抓住艾鋒：“你搭著我游回去吧，我看你在水下耗了太長時間，怕你沒體力了。”

    手中沒了高峒，身旁又多了一個可以倚靠的人，艾鋒心里的弦才松了下來。但弦一松，胃后知后覺地發(fā)起了瘋狂的報(bào)復(fù)，開始了劇烈的痙攣，強(qiáng)撐著被那人帶著游回岸邊，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還好這河不寬，不然他真的會死在河里了。

    緊接著就覺得哪兒都痛，眼睛刺痛，上腹絞痛，整個身體尤其是胳膊和腿都又冷又痛，看著大家將高峒平放在地上要給他做按壓，又看著好多人向自己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在跟他說著什么，可他一句也聽不清，一個人也看不清，然后似乎聽到了一片驚呼聲，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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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先聽到的是耳旁低低的啜泣聲，再一睜眼，先看到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墻，一側(cè)過頭就看見母親徐夢佳正坐在他床邊垂淚，而父親艾沛東則站在病房的窗邊，卻是抬頭盯著他的點(diǎn)滴瓶子發(fā)呆。

    又把自己弄進(jìn)醫(yī)院了啊。他剛張了張嘴，一聲“爸媽”都沒有喊出聲，徐夢佳就叫了一聲“你醒了？”然后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就一把摟住他失聲痛哭，一邊哭一邊攥緊了拳頭，卻是沒舍得打在他身上，而是在他旁邊的床單上不停地捶打：“你可嚇?biāo)牢覀兞耍∥揖腿グ钻?duì)里給她送了點(diǎn)兒東西，回家就不見你人影了，這么一會兒功夫你就給我弄這么大的動靜，你不知道你自己還是個病人嗎？你不知道你自己什么潛水工具什么營救設(shè)施都沒有嘛？你不知道這是什么季節(jié)你那身體下水能不能受得了嗎？你就敢悶著腦袋就去救？你要是把你自己的命搭進(jìn)去了我們怎么辦？我們后來聽到有目擊者描述你救人的那個過程我們都后怕得要死，還好是條護(hù)城河，要再寬點(diǎn)兒的河面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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