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呢？方皓辰想說。

    可他的胸膛與邊雨緊緊相貼時，方皓辰只覺得好溫暖，好溫暖。

    他微微猶豫了下，關(guān)掉了手電。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方皓辰抬起雙臂，同樣牢牢地抱緊了邊雨。

    還有邊雨，方皓辰閉著眼睛感受從未有過的溫暖和平靜，還有邊雨。

    在最初重逢的喜悅過后，方皓辰把邊雨領(lǐng)進自己的屋里。邊雨大概是著急出來，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又怕方皓辰隨時會回來或者隨時會回不來，連回自己房間取一件外套都不敢。等了兩個小時，人早就凍僵了。

    方皓辰一進屋就想把爐子點著，給邊雨取取暖。

    “別弄了。”邊雨說，聲音底還有些因為寒冷而來的顫音，“弄完這些你今晚上還睡不睡覺了？”

    方皓辰想想也是，放下手中的煤叉：“嗯……那你去床上躺一會兒吧。”他努力讓自己說話的口氣自然而然。

    “我怕你著涼感冒了。”說完又加了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解釋。

    邊雨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他反倒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站著干什么？”方皓辰走過去，把邊雨推上床，又用被子將邊雨牢牢裹住。殘留的溫暖像是卸下了邊雨最后的堅持，他側(cè)過身躺在方皓辰的床上，看了眼方皓辰，拍了拍空下的位置：“過來。”

    方皓辰笑了。

    他走過來，側(cè)躺下，201宿舍的床都不大，不這樣躺著他們恐怕就要疊在一起了。

    “你們201的緊急任務(wù)都是這樣嗎？”邊雨問，“大半夜的就把人帶走。”

    非常偶爾是，方皓辰想說，但又怕這樣邊雨更緊張他，便答：“沒辦法，工作性質(zhì)決定的，我都習(xí)慣了。”

    “什么任務(wù)？”邊雨問，不過很快他又問，“涉及保密是嗎？”

    方皓辰點點頭。

    “那就不說了。”

    邊雨看著方皓辰，微微嘆了口氣：“你要總是這樣被半夜帶走，我估計我以后晚上都睡不好了。”

    “那你可以住過來。”

    住過來？

    邊雨第一時間簡直要懷疑自己聽錯了，他震驚地看著方皓辰，甚至想要捏捏他的臉，看看這皮膚下面是不是一個外星人。可方皓辰還是那樣的一雙眼睛，既不羞澀也不閃躲地看著他。

    邊雨笑了，笑著掩蓋自己不知所措的羞澀：“明天是要世界末日了嗎？”

    “是啊。”方皓辰說，但是暴雨來臨之前，你和我是在一起的。

    第35章 為你帶走的回憶

    方皓辰?jīng)]有想到，他居然會那么快就睡過去。

    而且這一覺睡得很實，他甚至一個夢都沒做，精神滿滿地睜眼時天已經(jīng)大亮。

    方皓辰坐起來，看了眼床邊，一片空蕩，連枕頭都涼了幾分，顯然邊雨已經(jīng)走了有一陣了。

    “走得好快……”

    連等他醒來都不愿意，方皓辰嘟噥，心里也跟這半面床鋪一樣，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看了眼手表，方皓辰收拾了東西，物研處現(xiàn)在的處長由姚處長兼著，但是姚處長一個人肯定管不來兩個處，所以搬家這件事還是要由方皓辰牽頭帶著物研處來做。

    搬家是件大事，也是件急事，也許邊雨是被姚處長緊急找過去了，所以才沒叫醒他？方皓辰想，唉，他怎么又想到邊雨了？太沒出息了。

    方皓辰將心中那些反復(fù)涌起的念頭強行按下，理了理衣領(lǐng)，嚴肅起來一張物研處誰見誰怕的臉，結(jié)果打開門一抬頭，就見到邊雨回來，手里捧著兩個飯缸。

    看到方皓辰，邊雨先是打量了他一眼：“有事？要出去？”

    方皓辰愣了下。“沒有。”他喃喃地說，接著笑了起來，如同盛開的向陽花，提高了聲調(diào)，“沒有。”他又說。

    “那過來吃早飯吧。”邊雨說著把兩個人的早飯放在桌上。

    “你幾點起來的？”方皓辰坐在邊雨對面，他覺得自己可能得了一種怪病，讓他的肌rou不受控制，讓他忍不住想笑。方皓辰不敢笑得這樣放肆，只能低下頭，去掩飾自己這過分的興高采烈。

    “很早。”邊雨說，“睡不著，就想著把早飯打回來，你醒來就能吃上熱的。”

    方皓辰抬起頭來，有些關(guān)切地問：“你睡不好嗎？”

    邊雨默默地看了方皓辰一眼，嘆了口氣，慢悠悠地自言自語：“我怎么可能睡得著。”

    “哦……”方皓辰有些愧疚，“是我的錯，昨天晚上害你擔(dān)心了。”

    邊雨聽到方皓辰這話，微微頓了頓，接著忽然笑了起來：“你好可愛啊，方處長。”

    方皓辰一臉莫名其妙，皺著眉頭抱怨：“哪里可愛……”

    邊雨哈哈大笑：“傻得可愛。”

    早飯還沒吃完，邊雨就被叫走了，來的人叫得很緊急，想也知道是什么事。邊雨走了之后，方皓辰也無心吃飯，他穿上自己新做的兩用衫，深深吸了口氣，走向了物研處。

    1978年初夏的上午，方皓辰召集來全體物研處的同志，十分平靜地宣布了關(guān)于所有人員撤離201的決定。

    方皓辰說201的基地要進行翻新建設(shè)，所有研究人員為此暫時搬至某市黨校，同時將研究工作暫緩，開展為期三個月的思想培訓(xùn)。

    方皓辰并沒有說真實的原因，他不想也不能說。出乎他意料的，沒有人質(zhì)疑他這個并不高明的借口，更沒有人追究這一反常行為深層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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