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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聽了,立馬高興地捧著小景的臉,胡亂地親了幾下,笑嘻嘻地說:“爹爹真好!最喜歡爹爹了!” 這也是闊別了幾年之后,小景再一次踏進姑蘇,千里迢迢來到林劍山莊。 只不過現如今的林劍山莊,同記憶中的截然不同。 偌大的山莊空蕩蕩的。只留下了一個從前受過林家恩惠的老人在此看門。 花白的頭發,佝僂著后背,抱著一個比人還高的大掃帚,清掃著布滿枯葉的臺階。 察覺到有人來了,老人抬起頭來,聲音沙啞地道:“這里不允許外人擅闖,年輕人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吧。” “這里已經沒有寶貝可以拿了,就只剩下林家世代列祖列宗的靈牌了。” 小景聽了,一陣悵然若失。 他又何嘗不知道,林墨白死了之后,林家算是徹底垮了,從前同林家有仇怨的門派都要過來踩一腳。 各種搜刮林家的寶物,就連門生們在離開之時,也要帶幾件值錢的東西再走。 這其中也有小景的原因,世人皆知常軒和林家的恩怨,為了巴結常軒,遂也跟著來踩林家一腳。 絲毫不顧林家曾經還出過一個林景。 也許,第一個來搶林家寶物的人,只是過來試探的。 見常軒沒有任何庇護,其余人也就有樣學樣,膽子也大了起來。 小景當初飛升之時,是踏著楚寒衣,越無塵,羅素玄,甚至是七年之前的林景的尸骨,才得以飛升的。 他的腳下血淋淋的。 頭兩年也算是故步自封,把自己囚|禁在孤峰上,封閉了所有感官,不肯再同外界有任何來往。 后來有了朝陽,才慢慢好轉起來的。 老人并不知道,小景只是回家而已,一邊吃力地掃臺階,一邊絮絮叨叨地說:“家主還在時,林家是何等風光無限,放眼整個修真界,誰人敢如此那般欺辱林家。” “可憐啊,先是二公子以身殉道,再是少主,最后連家主也死了。” “據說家主是飛灰湮滅,死在了魔界,連捧灰都沒留下。” “家主是個好人啊,可惜了,家主牽掛了兩位公子一輩子,為了能讓少主繼承家主之位,一輩子都沒娶妻生子。” “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弟弟們身上。” “誰曾想,天不遂人愿,二公子死的時候,才十七歲,少主死的時候,才二十四歲!英年早逝啊!” “那些沒有良心的,就欺負林家沒人了,但凡當初留一個公子下來,林家也不會淪落至此!” 老人口口聲聲說,二公子死在七年之前,閉口不提七年之后的常軒。 想來,在老人心目中,光明磊落,風光霽月的二公子早就死了。 現如今留在世間的,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林景了。 朝陽聽不懂,拉了拉小景的衣袖,奶聲奶氣道:“看花,看花花!” 小景嗯了一聲,也沒說什么,抱著朝陽飛身來到了后山。 漫山遍野的海棠花又開了,微風一吹,落了滿地花瓣。 海棠花再度盛開了,有些事情也應該放下了。 時至今日,小景也不想再怨誰,恨誰了。 那太累了。 也是時候重新開始了。 林劍山莊不是屬于林墨白一個人的,而是寄托著整個家族的希望。 不應該毀在這一輩,最起碼,不應該被人肆意掠奪,摧毀,聲名狼藉。 “朝陽,你要是姓林,那該有多好啊。”如果朝陽是林景的孩子,不知道該有多好。 林家也算是有后代了。 如果當初那個孩子沒死,該有多好。 朝陽不懂,抬頭眼巴巴地看著小景。 那眼神,那動作,和小時候的林驚鴻太像了。 小景恍惚之間,還以為面前站著的是小驚鴻,他忍不住低喚了聲:“弟弟。” 好半晌兒之后,朝陽才試探性地喚了一聲:“哥哥。” 只這么一聲哥哥,驟然狂風大作,漫山遍野的海棠花發出簌簌的聲響,吹散了小景的長發,他身上雪白的衣袍,好似空中的飛絮。 小景喉嚨有些艱澀,很久很久之后,才低低地應了一聲。 他的大手里包裹著朝陽的小手。 這個孩子滿臉稚嫩,滿眼的信任孺慕,緊緊回握住小景的手。 聲音又是那般軟糯。 不管這個孩子姓不姓林,他的一生注定不會平凡。 小景很多次想要為朝陽算一算命盤,看看這孩子未來的造化如何。 可每一次都放棄了。 小景也有些明白了,為何當初越無塵會為尚在襁褓中的林景算卦了。 真真是因為喜歡,生怕孩子未來的命盤不夠好。 即便要逆天而行,也想為孩子逆天改命。 就只為了能把孩子留在自己身邊。 只是可惜啊,當初的越無塵只算到了開頭,卻無法勘破結局。 現如今的小景,又怎么敢去窺探朝陽的命盤。 又怎么忍心在得知朝陽的命盤不好時,還無動于衷,眼睜睜地看著朝陽長大成人之后,受苦受難。 小景能做的,就是什么道術都不傳授給朝陽,讓朝陽當一個普通人。 可朝陽的天賦遠遠超出了小景的想象,只要朝陽看一遍,基本上就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