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公主不出閣◎

    果不其然, 在霍雪寧獨自翻閱醫書數日后，便聽聞睿王提出今年的圍獵會還沒有辦，不妨趁著近期風和日麗, 擇一吉日舉辦。

    群臣對此也沒有反對的理由，因此倒是很快就朱筆御批下來同意了。

    圍獵會的事一經傳出，霍雪寧便知這大概就是他們準備的下一步棋。原劇情里因為公主落水在眾目睽睽下被曹景豐救起，老皇帝不得已下旨賜婚, 因為cao辦婚事的事情繁多，倒是沒有提前辦這個圍獵會。

    不過這里面大概會有什么花樣, 霍雪寧自問還是多多少少能猜到點的。

    由于天宋的圍獵會也是一種流傳下來的習俗，以其捕獵到的獵物多少來寓意百姓生活是否富足。除了部分不受寵的妃嬪或是傷病纏身者，向來是皇室成員和朝廷官員都要參與的，因此霍雪寧多半也是要去的。

    這具身體從小長在皇宮中，接受的也是同其他皇子公主一樣的教育, 因此在騎射一途上倒是不算遜色。霍雪寧又特地抽了兩天時間去宮里的馬場試了幾圈, 熟悉一下感覺。

    等到幾日后果然接到了老皇帝頒布的圣旨, 著其收拾行裝, 一同跟著前去圍獵。

    圍獵的地點倒是離皇城不遠，她坐在馬車里悶了沒多久, 就被告知已然到達了獵場的外圍，天黑前就可以到達駐扎地。

    此地的圍獵場是圈出了皇城附近的一片山林, 林中存在著一些不太兇殘的野獸, 且定期會有專人維護。

    霍雪寧沒在在場的人里看到宋天忱，事實上作為腿腳不便的逸王, 他的確已經好些年沒有參與圍獵會了。這里的圍獵都是在馬上進行, 宋天忱目前沒辦法完成, 因此來了也只能看別人肆意縱馬。

    不過臨行前他拖人給霍雪寧送了密信, 說他會派兩個身手不錯的侍衛跟著她一起來，以便不時之需。

    等到最初的儀式結束，她便跟著眾人的步調一起上馬，慢悠悠地跟在老皇帝的馬后。同樣在這兒的還有她頭一次見到的大皇子，也就是睿王宋天恂。

    他看著比宋天忱年長幾歲，皮相倒是也算不錯，只是眉宇間總有種霍雪寧很不喜歡的感覺，想來大約便是算計吧。他見著霍雪寧的馬倒是主動靠過來問好：“雪寧meimei，許久未見。聽聞你前些日子在花宴里不慎落了水，身子可還好？”

    因著睿王一年前就已然娶了王妃，所以沒有被安排去參加花宴。如果換個不知道其中關聯的人來，也許就被其溫和的問候欺騙了。

    她心里不屑，臉上卻還是保持著原來面對睿王的態度，淡淡道：“多謝睿王哥哥關心，雪寧并無大礙。我今日能來，便說明身子已然大好了。”

    睿王對此自然還是笑呵呵的態度：“那就好，那就好……”說著他瞥了眼前頭彎弓射鹿的老皇帝，朝她壓低聲音道，“雪寧meimei，你不去自己游獵一番么？跟在父皇后頭，只怕是撿不著漏的。”

    兩人說話間，前頭的皇帝已然弓如滿月，不過一瞬，那遠處幾不可見位置的一頭雄鹿便被一箭射到了背上。那鹿哀鳴一聲，試圖掙扎著跑遠。不過旁邊那些護著皇帝狩獵的人也不是吃干飯的，很快便圍上去斷其后路。幾乎沒有花多少時間，那鹿便被制服了捆住手足，帶到皇帝面前給他過目，再送回駐地。

    睿王果斷策馬上前恭維：“恭喜父皇旗開得勝，頭一箭便中得一只鹿，此次圍獵會的戰果必定更甚從前。”

    老皇帝對于他的拍馬屁還是很受用的，心情不錯地擺了擺手，目光卻從他的身上轉到了后頭的霍雪寧身上：“雪寧？你怎么今日這般乖巧，跟在朕后頭一聲不吭的？”

    她被點到名，自然是策著馬上前了幾步：“父皇，嫌棄兒臣乖巧你便直說。”她大致在之前的兩次相處里摸到了一點和老皇帝交流的方式，選擇用父女間親近的口吻最合對方心意。

    果然，老皇帝聽見她的話也不生氣，反而笑呵呵地回答：“父皇怎么會嫌棄呢？只是你這樣，等會兒到了時辰回營地，怕是什么獵物都拿不出來嘍。”顯然他對于自己的騎射技術也非常有信心，不覺得霍雪寧跟在他后頭會有什么機會。

    霍雪寧對此卻是笑笑：“那可不一定。”

    一旁的睿王看似也在微笑，但眼里的笑意根本不達底。

    .

    另一邊的曹景豐按照著睿王早前給出的方案，早早便脫離了其他官員的隊伍，獨自來到了圍獵林的角落。這里被睿王在地圖上標記了，是他們計劃的實行點。

    那日睿王給出的密信其實很簡單，不過幾個字，但總的目的便是依舊排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睿王會負責讓雪寧公主的馬匹受驚，然后讓其落單，再引至地勢不便之處。只要曹景豐可以抓住機會，明面上救下公主，再與其獨處半夜……只要之后他提出求娶公主，再加上睿王等人的推波助瀾，基本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而曹景豐之所以那日覺得睿王此計之毒，便是覺得他顯然對于公主的女子名節毫不在意，雖然天宋的民風比前朝開明些，不至于使得公主被人戳脊梁骨而死，但也少不了閑言碎語。

    但這些細微的良知顯然抵不過成為駙馬后，榮升權貴的誘惑來得大，因此只不過是在曹景豐的腦子里飛快得閃了一下，便消失殆盡了。

    只是他在此地已然等了許久，還未有睿王安排的人來接應，不免有些心急。看見天色漸暗，曹景豐下意識整理了一下衣著，牽著馬朝避風的地方走。

    又等了許久，事實上他已然覺得自己可能被睿王耍了，但到底還是沒有敢輕易離開，畢竟錯過了時機，才是真的后悔莫及。

    .

    而在他期待中的霍雪寧，卻此刻正提著剛打到的兔子，跟老皇帝獻寶：“父皇，你看！兒臣便是跟在您的后頭，也可以獵到東西。”她把兔子朝老皇帝晃了晃，便丟給一旁負責收集獵物的侍從，重新利落地翻身上馬。

    老皇帝倒是被她炫耀的動作逗笑了，顯然剛才那只漏網的兔子，不過是他懶得去浪費一只箭，才便宜了她，卻也被她說得像是搶到的寶貝。

    “哈哈哈，是了是了，朕的雪寧一向厲害。”

    一旁騎著馬的睿王眉宇間煩躁不減，但一直壓抑著沒有表現出來。不料前頭的皇帝卻關注到了他：“睿王，你怎么也跟著朕逛了這么久？今天獵了多少啊？”

    睿王先前曾經策馬離開過一會兒，似乎是去獵了點動物，但又很快回到了皇帝的隊伍里。

    對于他的疑問，睿王自然是收斂了神色答道：“回稟父皇，兒臣獵了一只狍子，兩只野兔。”按照數量上來說，不算多也不算少。

    不過這自然不是他應該有的水平，皇帝顯然對此也不太滿意：“這天色也不早了，你若是想添一些，不妨現在去吧。朕這里有雪寧陪著，你不用擔心。”

    睿王對此自然是無法反駁，只得點頭：“是。”事實上，按照計劃，應該是霍雪寧單獨離開，他則守著皇帝，這樣也算是萬無一失。但不知道為何，今日的霍雪寧一反常態，不像是過去那樣嫌跟他們同行又慢又悶，反而悠然自得地跟在皇帝旁邊閑談。

    偏偏皇帝還是一如她幼時那般寵她，對她總是和顏悅色親切有加，對他則擺著了威嚴，拿捏尺度——每次想到此處，睿王便覺得心中發悶，連帶著老皇帝也一并恨上了。

    他脫離皇帝那邊沒多久，隱匿在附近的隸屬于他的暗衛便悄然而至。

    “殿下，那計劃……？”

    睿王抬頭瞧了眼天色，又回望了下霍雪寧和皇帝的方向，眼中厲色一閃而過，旋即俯下身子讓那暗衛附耳過來。

    “是！”對于主子的命令，暗衛只有執行一條路可以走。

    .

    天色逐漸發黑，老皇帝便宣布盡早返回營地，免得夜間林子里視線不清。霍雪寧也乖乖地跟在他后頭，盡忠職守地扮演一個乖巧的掛件。

    不過顯然有人不希望她今日就這么安然無恙的回去——她身下的馬匹原本好端端的，忽然像是踩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受驚。那突如其來的力道差點將她整個人甩出去，但好在她之前溫習過騎術，本身對此技藝好像也有印象，這才勉為其難地穩住了身形。

    旁邊的侍衛們頓時一驚，開始有人圍上來試圖拉住這匹馬，但很快人群里便有第二匹受驚的馬，開始嘶鳴亂踢。

    不遠處的皇帝見狀高喊“去幫公主”，便有幾個侍衛一同下了馬趕了過來探查原因。有人腳下不穩，似是踩到什么滑膩的東西，險些崴腳，這才猛地朝地面看去——只見那昏暗的天色下，樹蔭蒙蔽的林子草地上，不知何時竟然爬了一地的蛇，有些已然爬上了馬匹的腿，這才引起馬匹發狂。

    “是蛇！”侍衛們高呼一聲，便紛紛抽刀向著地上砍去。但由于光線不足，那些東西又過于纖細，并不能簡單解決。

    她的那匹馬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最先受到了蛇的攻擊，這才反應異常地抬起了腿，試圖把身上的東西甩下去。但這樣一來，馬背上的霍雪寧便率先被波及了。

    她的目光冷了冷，一手抱住馬脖，一手自腰間摘得鞭子，伸手就朝最遠的侍衛甩了過去。對方不虧是練武之人，鞭子一到便下意識伸手拽住了：“公主？”

    “拉！”她話音才落，手已然松了馬脖，一腳踢在那馬身上。

    作者有話說：

    危險動作請勿模仿(≧w≦)雪寧這么做是因為她有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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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卡】

    【爪】

    -完-

    第68章

    ◎公主不出閣◎

    那頭的侍衛也不虧是能在老皇帝身邊當差的人, 反應不慢，很快便拉緊了鞭子供霍雪寧借力，一旁的其他人也趕來幫忙。

    終于在那馬兒徹底掀翻她之前, 將其拉到了一邊。

    地上的蛇實在是太多，且天色昏暗難以分辨，他們手中又缺乏火把之類的退敵利器。眼見霍雪寧已然出了中心地帶，老皇帝下意識松了口氣, 讓旁邊的近侍空出了一匹馬給她：“雪寧，快隨朕回營地去。”

    留下幾個侍衛殿后, 棄了兩匹難以平靜的馬匹，眾人這才順利地回到了營地。因著那狼狽的樣子，引發了營地里其他人的吃驚。

    負責圍獵場的官員著實捏了一把冷汗，趕忙跪到皇帝面前：“陛下，臣……”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自我檢討, 老皇帝便板著臉伸手攔斷了他的話：“行了, 別廢話。讓隨隊的御醫過來看看公主是否受傷。”

    另一邊的其他人飛快地聽命行事, 不過被圍在中心的霍雪寧倒是知道自己沒有什么大礙, 最多手腕有點脫力。

    恰在此時，林子里便傳來了另一陣馬蹄聲, 原是睿王一行人來了。

    “父皇，雪寧……”他騎在馬上朝著這邊遙遙打量, 似乎有些吃驚, “為何都聚在此處？”

    夜色里，老皇帝的眼瞳里映著火光, 倒是比平時更為發亮和銳利：“睿王, 你方才到哪兒去了？”

    “回稟父皇, ”睿王利落地從馬上翻下, 快步走到了他跟前行了個禮，“兒臣是趁著天色未暗時，想去再捕獵一二。”說完，他朝著身后的隊伍拍了拍手，便有人將兩只野兔提了上來。

    “因著視線不清，兒臣只獵到了這兩只。”他恭恭敬敬地說完，聽著倒是有理有據。

    老皇帝對此倒是沒有再多追問，只是瞥了眼他的獵物，便轉回了身，朝著這頭被御醫包圍的霍雪寧，問道：“如何？”

    隨隊御醫們不敢怠慢，起身回稟公主只是腕部稍有拉傷，其他沒有不適之處。

    “雪寧meimei受傷了？”睿王恰到好處的驚訝表露了出來，“可是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什么？”

    “多謝睿王關心，”霍雪寧站起身試著捏了捏手腕，“只是遇到一些蛇罷了。可惜了我的馬。”

    .

    眾人都坐到了營地最大的帳篷里，等待御廚烹制先前獵到的那些獵物。有些臣子趁機詢問了先前究竟發生了何事。

    “圍獵場如何會有這么多的蛇？”睿王聽完后，滿臉怒意地看向一邊戰戰兢兢的官員，正是負責此地一切事務的，“薛大人，你對此有何解釋？”

    先前被皇帝制止的時候，薛大人還覺得躲過一劫，如今被睿王再度質問，他只得哭喪著臉出來磕頭：“啟稟陛下、兩位殿下，臣一向是盡忠職守，絕不敢做出任何欺瞞之舉！圍獵會里的確有蛇的存在，但基本只出現在最北邊的山丘上。今日圍獵會的主要場地都在南側，本不應該有蛇群。”

    老皇帝和霍雪寧聽完他的話，都不置可否。一旁的睿王見此情形，不由得冷起臉道：“那你倒是說說看，那蛇群是如何從你口中的山丘到達父皇他們回程的路上的？總不見得是會飛吧？”

    “臣……臣不知啊！”薛大人把頭磕到了地上，哀嚎道。

    老皇帝對此番情景倒是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他拿起面前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才漫不經心地開口：“此事朕會交由其他人去查，薛臨你既然問心無愧，便不必擔心朕拿你治罪。”

    薛大人聞言，只高呼陛下圣明。

    一旁的霍雪寧看夠了這些無聊戲碼，只是冷著臉等外頭飄香的烤rou。等到終于拿到手品嘗了兩口，才徹底有了些心情的平復。

    第二日清晨，她才從自己的帳篷里出來，便聽見有人在說昨夜百官隊伍中似乎發現少了人，正在準備派人去尋。

    她今日換了身更便于行動的裝束，但由于昨天手腕上的傷，老皇帝便讓她別去林子里捕獵了，只在附近逛逛便好。

    “父皇，今日不是已經派人去灑了些驅蛇蟲的藥粉了么？我就騎著馬跟著您走，別的哪兒也不去，行不行？”霍雪寧雖然平日沒試過這種小女兒姿態，但既然它好用，也不介意試一試。

    老皇帝果然對此連連搖頭，但嘴里還是勉強答應了下來。不過他們閑話家常沒多久，便聽得外頭有人來稟告，說是盤點出來百官里的確丟了一個，到如今還沒回來。按理說即便是在這圍獵林中迷路，一晚上的時間也足夠他從一頭走向另一頭了，怎么也不至于失蹤至今。

    “此人是誰？”老皇帝皺眉問道。

    內侍想了想答道：“乃是此前殿試的狀元郎，曹景豐。”

    “居然是他？”老皇帝對于自己當初欽點的狀元自然還是有記憶的，而且前些日子對方還試圖跳水救公主，只是沒想到會失蹤在這圍獵會上……“速速派人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