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撩人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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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柔嘉先前被柔止當眾下了面子,這也就罷了,后來孫家又相繼出事。孫元思如今雖然死罪可免,可事情一旦鬧大,孫家都還不知道何去何從。如今華庭也算看清了時勢,強硬地要求楊氏去孫家退親。落井下石,總比把整家都帶進溝里去要好。 可是華柔嘉卻不明白父親的一片苦心。 她還沉浸在做侯夫人的美夢中不肯蘇醒,如今被打了一耳光,被迫醒過來,便對現實充滿了怨恨。 于是她看著華柔止,陰惻惻地道:“太子妃如今春風得意,又怎么會顧忌自家親姐妹的死活呢?” 憑什么她的婚事這般飽經磨礪,而華柔止卻可以穩坐釣魚臺,來看她的笑話? 柔止知道她心懷怨恨,倒不覺得是壞事,只是說:“孫元思并非良配,大伯父如此,也是為了jiejie好,” 華柔嘉嘲諷地道:“謝過meimei關懷。” 柔止至此,都沒有覺得有什么問題。 林氏雖然奇怪為什么今日宮中會起宴,可卻也如柔止一般想,孫綠竹這些時日夾著尾巴做人,內外都沒什么人手,諒她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情來。 柔止便拜別了母親,同余燕雪一道坐上了宮中來的馬車。 第67章 太子在去往京郊途中遇刺…… 柔止匆匆進宮,方才發覺了古怪之處。 孫貴妃這宮宴辦得著實是太盛大了一些,朝中但凡是有頭有臉些的人家,也不管女兒成沒成家,一口氣都被召進了宮里。京中人家大抵沾親帶故,這個是那個的表姑母,那個是這個的姑奶奶,一時間攀親認故的交談聲不絕于耳。 連柔止都被人喊了好幾聲表姐。 她定睛一看,是林次輔家的小孫女。 林次輔先前被太子抄了家,可是今年秋天,卻又被人翻案了。太子奉了皇帝的旨意抄家,可其實林次輔雖然剛愎自用,卻也是個直臣諍臣,先前是彈劾孫家的主力,孫貴妃一怒之下,在皇帝耳畔吹了許多的枕頭風,皇帝便叫太子去抄林家。 而今林家也算是太子妃的母族,太子自然會看在華柔止的面子上出手去撈一手林家的頂梁柱。 除了林家,還有許多說不上名字的人,來笑瞇瞇地同華柔止交談。 柔止只覺得耳畔嗡嗡作響,一時間竟是有些弄不清自己的輩分了。好不容易看見個熟人,她頓時松了口氣,喊道:“高陽公主。” 文宜婉走過來,見著太液池邊熙熙攘攘的,頓時有些疑惑:“宮人說孫貴妃起宴,召我相陪,這也就罷了,怎么來了這么多人?” 柔止一怔:“不是說,為溫老將軍慶功么?” “父皇都病得起不來身,”文宜婉皺了皺眉,“我今早想去給他請安,都被孫貴妃的人攔了下來,說是父皇自昨晚起都在昏睡,如此怎么能慶功?好歹也要等父皇好一些了才是。” 柔止心下有些不安,忽地便說:“那你幾日沒見陛下了?” “也就是從昨夜起,”文宜婉道,“我本來也有些奇怪,今早想去同皇兄問問父皇到底如何了,可是他率人去城外迎舅祖父了,我沒見到他的人。” 柔止頓時有些不安。 她算來得早的,如今依舊有源源不斷的女眷涌入宮中來。宴會所在之地是太液池畔,而今秋日,放眼可見蒹葭蒼蒼,廊榭曲折,橫越水面,許是未免有人不甚落水,每隔數步,便有衛兵站崗。 她心中頓時生出一個荒唐的猜測。 這不像是要舉辦宴席,反倒是請君入甕。 她扭頭便要走,卻被人叫住了。 “華四姑娘,”孫貴妃笑了笑,在她后頭問,“你要去哪兒?” 柔止道:“我身子不適,想先回家去休息一番。” 孫貴妃瞧著有些憔悴。她本來的確是個風情萬種的大美人,若不是生得美,也不會從先皇后的侍婢變成如今掌管后宮、離皇后只有一步之遙的貴妃娘娘。可如今她瞧著卻很是疲憊,也不知道是因為侍疾的緣故,還是有其他原因。 她平日里還是很愛穿得鮮妍明媚的,如今卻是一身素色,同一眾梳云掠月、韶顏稚齒來赴宴的女眷們,好似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她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慢條斯理地道:“你是未來的太子妃,這等重要的場合,怎么可以不出席?” 所有人都發覺了不對勁。 身邊的女眷們sao動起來,彼此之間竊竊私語一陣,也有膽小慌亂的,脫口道:“這是要做什么!” 有人要往外跑,卻很快就被攔了回來。孫貴妃皺眉,揮了揮手,便有兩個身著甲胄的衛兵上前來,拖了那意圖逃跑的女子離場。她身邊有人去攔,卻三兩下被衛兵推倒在地,昔日一個個尊貴無匹的貴婦人們,而今卻嚎啕大哭,毫無形象:“孫綠竹!你這個賤婢,你要把我的女兒怎么樣?——” 孫貴妃眼神一冷。 她一字一句地道:“太子在去往京郊途中遇刺身亡,皇上病重,擬旨傳位于九皇子,封本宮為太后。諸位好生地待著,等前頭改朝換代罷了,自然能夠平平安安地回家。” 她們……居然都是人質! “孫綠竹!” 忽地有一婦人爆喝而起,怒道,“你這賤婢,你是要造反!” 孫綠竹聞聲望去,瞳孔微縮。柔止也看過去,見說話的正是許國公夫人,許修明的母親,文琢光的舅母。 許國公夫人面容柔美,可說出的話卻猶如刀劍般鏗鏘,她也的確能夠罵孫綠竹。 昔年孫綠竹還是個與兄長四處流浪的小丫頭的時候,是孝懿皇后把她撿回家里,教她讀書識字,最后甚至進宮也帶了她。而許國公夫人當時作為一家主母,要不是由她在,孫綠竹早就餓死在多年前了…… 孫貴妃半晌,冷笑了一聲:“許夫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說罷,望著許夫人的眼神漸漸冰寒。 柔止見狀不對,連忙站了出去,看著孫貴妃道:“謀逆之罪,當誅九族,孫貴妃,你本來已是后宮位分最高的女人,又何必摻和進男人們的斗爭?” 她一面說著話,一面擺手,示意一側的余燕雪上前去,將許夫人拉下。許夫人乃是將門虎女,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的腸子,聽見孫綠竹說太子遇刺,儼然怒極,可柔止卻知道文琢光必定沒死。 要是他死了,照孫家人的行事作風,這里頭與孫家不對付的人家早就被殺了,哪里還會留著她們做人質。 文琢光必定沒死,卻也許是被困住了。 柔止對他很有信心。 她如今想的,乃是如何在孫貴妃跟前護住許夫人,于是趁著孫貴妃沉默,又反問說:“殺人的是你侄子,私開鹽礦的是你兄長,你得陛下眷顧,等九皇子封王,就能夠安安心心地離開皇宮,隨同他前往封地……你又為何要反?” 她平日里瞧著柔柔弱弱,可在這等場合之下,卻是出人意料的冷靜沉著。孫綠竹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又像是啞然。她冷笑說:“眷顧?——你真以為我得陛下眷顧?” 柔止心下一沉。 雖然她也并不喜歡皇帝,可是聽如今孫綠竹的話,只怕文琢光遇刺身亡是假,可皇帝病重卻是真。皇帝身邊有金吾衛,可如今金吾衛的人顯然是被把控在了孫貴妃手中,不然以孫貴妃一人能耐,如何能在太液池旁布置下層層防衛?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事情就往最壞的方向去了。 孫綠竹懶得同個小姑娘啰嗦,吩咐了人將她看好,便轉身離開了。過了一會兒,她身邊有一人跟上。孫綠竹回頭看了一眼,漫不經心地道:“原來是華家三姑娘啊。” 華柔嘉笑笑:“姑姑叫我柔嘉就好。” 孫綠竹道:“你是來給你那meimei求情的?” “恰恰相反,”華柔嘉見她待自己不冷不熱,便有些著急著表現自己,熱切地道:“我聽說,太子的人馬還在同劉燚的人馬僵持著。太子一日不死,只怕娘娘與慶云侯的大業便一日難成。” 孫綠竹挑眉:“那你是什么意思?” “太子視華柔止如性命一般,”華柔嘉急切道,“依我愚見,娘娘不妨用她來要挾太子投降。” 孫綠竹不由詫異。 對自己這個侄媳婦,她一貫是不怎么正眼看的,華柔嘉不管從哪個方面講,都比華柔止欠缺太多,可孫綠竹卻沒有想到,她能夠如此狠心。為了自己一人前途,而將自己的堂妹作為一塊踏腳石……雖然蠢了些,卻勝在夠狠心,是能夠做大事的人。 “那你所求是什么呢?” 華柔嘉說:“我只求能夠繼續待在元思的身側。” 孫貴妃笑了笑,忽地來了些興致。她看著華柔嘉,又說:“可是,照我看來,那華柔止雖然瞧著軟和,其實內里也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你要捉她去要挾太子,只怕她寧可死了也不會服軟的。” “這個我早就想到了。”華柔嘉連忙邀功般叫自己的侍女上前來。 她的侍女如今抱了個哇哇大哭的孩子。 這孩子生得極為玉雪可愛,眉眼同華柔止有幾分相似,孫綠竹看了一眼,便有些驚訝,半晌沖著華柔嘉意味深長地道:“你是個聰明人。” 她還只是舍棄自己的主子,這個華柔嘉倒是更心狠些,連還在襁褓里的孩子都不吝拿出來利用。 這頭,柔止被一些人圍著說話。 “你別去同她起爭執,”文宜婉有些不安,“哥哥下落不明,萬一還在僵持,這些人拿你去做人質可怎么辦?” 也有那等軟弱無主見的,哭著說自己是遭了無妄之災,要太子妃去同貴妃請罪求情,把自己放出宮去。樂安聽得心煩,抬手一巴掌扇到那女子手上,冷然道:“且不說她華柔止還不是太子妃,爾等食君之祿,這會兒居然要太子妃去同逆黨求情?” 那人被打了,便縮到一邊,只是哭。 忽地又有人驚呼一聲:“有人暈倒了!” 柔止被她們哭得心煩意亂,可卻依舊保持著出人意料的鎮定,側頭看了一眼,見是個體弱的女眷,因著受了驚嚇,如今軟軟癱倒在地。旁人只恐如今惹事上身,都躲在一旁觀看,柔止卻吩咐道:“把人抬到陰涼處,燕雪會些醫術,去給她瞧瞧。” 太子妃開了口,眾人心下一定,倒是齊齊忙了起來。 如今眾人好似有了主心骨,也不再哭鬧。孫貴妃并沒有為難這些女眷的意思,除了方才的出頭鳥被拖走了,旁人都還能安安生生地待在原地。 柔止幾次三番開口呵斥了擾亂人心之人后,便也緘默下來。她裹著出門時罩上的一件披風,坐著看太液池的景色,見著夕陽下白鷺掠過秋荷殘枝,蕩漾開一池的漣漪。 幾個好友俱都圍坐在她身邊。 再是身份高貴,如今也是案板上的魚rou,更何況她們的父兄親友,很多都在出城的隊伍之中,如今皆是生死未卜。 樂安同程瑜柏眼見著都要成婚了,卻遇上了這一遭,她心里頭難過的要命,卻還是裝著若無其事的模樣去安慰身邊的伙伴。柔止卻笑了笑,溫柔地道:“我聽說,太子一行,是去城外行宮迎接溫將軍,太子帶著的人也不少,孫家如今手無兵權,想來是因著策反了金吾衛,方才能把持皇宮。” 那城外能夠用來截殺太子一行的,就是另有他人了。 孫家如今這氣勢洶洶謀反的架勢,足有大半是強撐出來的。文琢光一行最多也就是一開始措手不及,等回過神來,鹿死誰手也未可知。 柔止對他很有信心,便又繼續同眾人道:“咱們當下之急,是護好自己,不要給他們增添后顧之憂。” 眾人皆是精神一震。 可沒過多久,華柔嘉卻走了過來。 她下巴抬得極高,瞧著洋洋得意,走到了柔止跟前。邊上樂安沒忍住,“呸”了一聲,小聲道:“……小人得志!” 華柔嘉并沒有搭理她,而是走到了柔止跟前。她笑容諷刺,喊了柔止一聲“太子妃”,旋即又捂了捂嘴,笑說:“看我說錯話了,該是前太子妃了。貴妃娘娘在蒹葭宮等您過去呢。” 柔止抬起眼皮看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起身,一邊的紅袖連忙要跟上,卻被華柔嘉勒令站在原地。紅袖不服,剛要上前,卻是寡難敵眾,被華柔嘉帶來的數十個侍衛給圍住了。華柔嘉道:“貴妃娘娘只宣你一人,你可別帶些閑雜人等,多生事端。” 柔止道:“紅袖,你退下。” 紅袖心中不安,望著自家姑娘,眼圈漸漸發紅。她哽咽道:“姑娘——” 柔止說:“我不過去一趟蒹葭宮而已,你莫慌。” 孫貴妃既然還愿意請她,就說明她還有利用價值,這可以從另一方面說明文琢光其實并沒有如孫貴妃所說那般遇刺身亡。她雖然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場面,可是在文琢光身旁待得久了,到底也沾染了他幾分處事不驚的作風,說罷便看著華柔嘉,說:“這些都是貴客,父兄皆是朝中肱股之臣,你要討好新帝,想來不想得罪所有其他的臣子。” 華柔嘉冷冷地道:“你還是先顧著你自個兒罷!” 說著,便命人將一嬰孩抱了上來。 柔止瞳孔一縮,望著那哇哇大哭的孩子,下意識要伸手去接,華柔嘉卻一揮手,叫人把孩子抱了下去。華柔嘉盯著她臉色蒼白的模樣,頓時心生快意,只是說:“你要是不想你的親弟弟被摔死在你眼前,你就給我乖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