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框明顯被摩挲過很多遍，已經(jīng)有了磨損。

    周晗光把它放在床頭，一伸手就能看到的位置。

    “教授，”周晗光在他身后苦笑，“您一直是我生命的方向。”

    他癡迷地說：“我曾經(jīng)并不清楚人生的意義是什么。我以為我會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循規(guī)蹈矩地讀書、工作、結(jié)婚、，直到我遇到了您。我知道，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您達(dá)成心愿。”

    “我第一次見到您，是剛進大學(xué)的時候。那個時候，您還沒有進帝生所，對我而言，只是學(xué)校里傳奇而神秘的天才學(xué)長。您當(dāng)時代替老師主持講座，說到您的研究的時候，整個人都籠罩著一層銀白色的光。對，就像現(xiàn)在這樣。您可能永遠(yuǎn)不會注意到，那一天，臺下會有一個普通的學(xué)弟，因為你而萌生出一定要走上科研道路的決心。”

    “后來我努力學(xué)習(xí)，就是為了能有一天，和您進到同一個地方，勉強站到您的身邊。現(xiàn)在我終于成功了。”

    言知瑾轉(zhuǎn)身，平靜地說：“你是我的學(xué)生。”

    很器重的學(xué)生。

    也只是學(xué)生。

    周晗光眼里的期盼和戀慕盡數(shù)熄滅。他惡狠狠地說：“就因為那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混蛋？”

    “即使沒有他，也不會是你。”言知瑾說，“你知道我一直沒有戀愛成家的念頭。沒有什么比復(fù)雜詭譎的謎團更令我向往，我沉醉的只可能是未知的知識。”

    周晗光近乎抓狂地說：“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我可以陪著您探索。但是他、他憑什么？他憑什么可以離您那么近？為什么您對他和我們完全不一樣？”

    “因為，”言知瑾無奈地笑了一下，“他就是那個謎團吧。”

    周晗光呆呆地看著他。

    “你私人的研究室在哪里？”言知瑾向他走去，“是我想錯了。你應(yīng)該很難在家里實現(xiàn)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實驗室的環(huán)境，所以東西一定都放置在另一個地方。你的家境很不錯。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家人為你提供的地方，還是其他人——比如，孟千霖他家？”

    “沒有。”周晗光低吼，“沒有那個東西，我從來沒想過背叛您。”

    言知瑾的目光理智而冷漠地落在他臉上，窺視著他內(nèi)心的想法。

    “您不相信我。”周晗光擠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他不停搖頭，“您不相信我，您已經(jīng)認(rèn)定我就是那個竊賊。但是，不是我……”

    “這次、這次是我鬼迷心竅了……我太累了，幾天沒有好好休息，又聽到你們要一起看電影的事，氣得腦子不清醒了，才突然萌生了那個想法，我以后一定不會再犯，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夏舒荷也不是我想殺的。我最開始只是想逃走，她卻大喊大叫。我明明沒有用力，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倒在那里。之前她的力氣那么大，我差點死在她手里。我給您看她在我身上抓的傷口！我只是實在受不了才推了她一下！”

    他試圖解釋。

    而言知瑾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周晗光的語氣從激動變得死氣沉沉，到最后只是機械重復(fù)著相似的話語。

    門外突然門鈴大作。

    周晗光一個健步?jīng)_出去。

    言知瑾的反應(yīng)慢了半拍，等想到他要做什么后，臉色微變，也快步跟了出去。

    孟千霖站在門口，怒氣沖沖地質(zhì)問周晗光：“為什么不接電話！我問你，合作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我那么努力和我爸推薦你，你別突然反悔啊！誒，還有夏舒荷的事。為什么他們都在傳是言助教做的？不是說好了我們互相幫助，我?guī)湍懵?lián)系我爸他們資助的研究所，你研究出新成果有名有勢了去追言知瑾，我趁機追助教嗎？你怎么一天到晚不愿意配合的樣子，還讓助教背上這樣的罵名！”

    他說完一大段喘氣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周晗光雙目無神，面色灰敗，像是從墓地里爬出來的活死人，不由得抖了抖，向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回事……”

    下一秒，周晗光大力把他拽進屋內(nèi)，將茶幾上隨手拿的水果刀橫到他頸旁，微笑著對趕出來的言知瑾說：“教授，既然你認(rèn)定是我做的，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

    “壞人做到底。教授，他的命現(xiàn)在在我手上。把你自己交給我，或者，我拿走他的命。反正一條人命是命，兩條也是，警察遲早會找到我，我還不如在那之前快活快活。我知道您并不喜歡他，但他畢竟是您的學(xué)生，您不可能看著他就此死去，而他的父母也一定會糾纏您。”

    “您會怎么選擇？”

    第123章

    “你瘋了？你敢把刀對著我？你知道我爸是誰吧？”孟千霖瞪大雙眼, 蹬著腿掙扎。

    “安靜點。”周晗光把刀尖朝他的脖子伸了一厘米，低聲說。

    孟千霖的臉變得煞白，他拼命仰著頭, 想讓刀離自己更遠(yuǎn)一點。

    “你用他要挾我。”言知瑾語氣沒有一絲波瀾。

    “這不是要挾, 是交易。”周晗光眼神沒有焦距，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癲狂狀態(tài), “教授, 您會救他嗎？”

    孟千霖尖叫：“愣著干什么, 救我啊！”

    “閉嘴，沒你的事。”周晗光兇狠地用刀尖抬起他的下巴, 在他下巴劃出一道血印，血珠一連串滴下，他的語氣反而變得柔和了, “不要對教授大呼小叫。”

    他溫柔地說：“教授, 只要你說一句‘愛我’, 我就把刀放下。如果你答應(yīng)把自己交給我, 我馬上就放他走。他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一句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