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嬌權臣籠中雀 第111節
她有些疲倦地將身子倚在大迎枕上,卻不敢睡去。 只是將身上顯眼的首飾都摘下,細細清點過后,方以繡帕裹了,藏進袖袋深處。 她在謝鈺回來之前,刻意多戴了些首飾。若是陸續拿去當鋪里換成銀子,應當也夠她生活好長一段時日。 有了上回的教訓,這回她便不在一座城池里定居了。 隔一段時日,便換一個地方。只挑著城中人來人往的客棧居住,雖說費些銀子,卻也安生。 待時機成熟,便托人將荊縣里的宅子與田莊賣了,帶著半夏與紫珠南下渡海。讓謝鈺再不能尋過來,強搶她回去,又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誆騙她。 隨著折枝的心緒起伏,天穹上高懸的紅日也漸漸墜入云后,散出漫天的霞光。 隔簾傳來車夫的嗓音:“姑娘,前面有家茶攤,先歇上一會再趕路不遲。” 折枝卻生怕馬車走得慢了,被謝鈺追上,立時便搖頭道:“我不用晚膳。” 車夫無奈道:“姑娘,您不用飯,可這馬可要吃草料的啊!這都趕了大半日的路了,再不給些草料,怕是就要歇在路邊了。” 折枝遲疑一下,挑簾看去,見銀江城的城門已遙遙在望。 即便是歇上片刻,亦能趕在宵禁前入城。 而來路上,仍舊未見追兵。 大抵是出城后的路四通八達,謝鈺一時還搜不到此處。 折枝這才松了口氣,點頭道:“那便歇息片刻。只是不能久留。” “好嘞。”那車夫應聲勒馬,于茶攤不遠處停下。 車夫忙著將拉車的馬匹解下,往茶攤旁側去喂草料,折枝便抱著橘子步下車輦,獨自打簾進了茶攤。 這家茶攤不大,不過三張舊桌并幾把木椅。攤主是位上了年紀的婦人,一見折枝進來,便熱情招呼道:“姑娘想用些什么?” 折枝心底仍是不安,便只是輕聲道:“要些茶水,其余的嬸子看著上便是。只是不要費工夫的,我們還在趕路,喂完馬匹的草料便要啟程。” “那便一壺茶,再加一些烙好的燒餅。”攤主笑應了一聲,隨之打簾出去。想是給她拿吃食去了。 折枝便于一張木椅上坐落,正想將橘子放下,一直慵然團在她懷里的橘子卻緩緩睜大了一雙寶藍色的貓眼,小梅花隨之緊緊扒住在了她的衣襟上,‘喵喵’叫個不停。 這怕是餓了。 折枝有些為難,只好撫著它柔軟的長毛哄道:“這荒郊野外的,也沒地給你去尋小魚干呀。你等會吃點茶水泡餅子將就一二,等進了城,我再去給你買新鮮的小魚煮了吃——” 她正說著,便聽見垂落的草簾細碎一響,只道是攤主拿了茶水過來,遂也未曾多想,只是信口道:“勞煩嬸子放在桌上便好。” 跟前隨之傳來一道瓷器與木制桌面碰撞的清脆聲響。 是來人依言將茶盞擱在桌上。 而橘子似被這響聲所驚,那雙立起的貓耳迅速軟塌下去,緊緊貼在長毛上,只一個勁地往她的懷里鉆。 “這是怎么了?茶水與烙餅有這般駭人嗎?” 折枝有些疑惑地抬眼望去。 草簾垂落,擋住漫天紅霞。 她對面的空椅上不知何時坐了一人,正儀態閑雅地提壺往杯內斟茶。 粗瓷茶具簡陋,愈顯他的指節修長,冷白如玉。 折枝驟然打了個寒顫,一雙杏花眸微微睜大了。 光影晦暗間,謝鈺擱下手中的杯盞看向她,薄唇徐徐抬起。 “meimei打算去哪?” -完- 第102章 ◎籠中雀。◎ 銀江城一家客棧的上房內, 四面的長窗敞開,月色如水拂過窗楣,落在彼此的發間, 積起一層淺淡的銀霜。 謝鈺將折枝抵在榻上,緊攥著她的下頜迫使她抬頭,眸色晦暗,語聲低啞:“meimei為什么非走不可?” “是我待meimei不好嗎?” 折枝看進他那雙寒涼的清眸里, 咬唇答道:“大人一次又一次的欺騙折枝,口中可還有半句真話?” “既是欺騙在先, 又如何談得上好與不好?” 謝鈺沉默了片刻,攥緊了她的下頜反問她:“meimei便不曾誆騙過我?” 折枝輕蹙了蹙眉,仍舊是不甘示弱道:“既然如此,大人與折枝之間便算兩清。” 她掙扎著去解系在皓腕間的紅綢:“大人請放折枝離去。” 話音落下,謝鈺冰涼的長指立時便握緊了她的皓腕, 順勢將那段紅綢也緊緊收進掌心中, 無論折枝如何掙扎也不放開半寸。 “meimei還欠我一個子嗣。”謝鈺啞聲。 折枝一愣, 旋即只覺得被欺騙過后的惱怒又一次涌上心口, 像是驟然而起的海浪似要將她的理智滅頂。 直到現在,謝鈺還在拿子嗣說事。 直到現在, 謝鈺還在變著法子誆騙她。 折枝愈想愈氣,用力推開他從床榻上坐起身來:“是, 大人說得不錯。折枝騙過您。折枝說過的話, 也全是騙大人的。” “折枝心里從未有過大人,更從未想過要給大人誕下子嗣。” “到荊縣里的日子也是從未有過的快活與自在, 從未有一日想起過大人。” “更從未想過要回到大人身邊, 重歸樊籠。” “那份信里寫的亦不是歸期, 而是告之大人, 至此一別兩寬,勿生怨懟!” 謝鈺眸色沉沉地凝視她許久,只覺得有血氣與怒意在心上翻涌,似要將眼前的一切都染成猩紅。 他咬牙背轉過身去,抬手倒了一盞殘茶,一飲而下。 殘茶苦澀,冰涼似雪。 勉強將心中的怒意壓下幾分。 “meimei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蕭霽?”謝鈺背對著她,沉聲問道。 “先生?”折枝正在氣頭上,因驚訝而略一停頓后,索性便頷首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是,折枝之所以非走不可,便是因為先生還在等折枝。折枝想回荊縣里,亦或重新尋個去處,與先生過安生日子,飲茶彈琴,生兒育女——” 她的話音未落,耳畔便傳來‘咔嚓’一聲脆響。 卻是案幾上放著的瓷杯被謝鈺生生捏碎。 碎片混著鮮血滴落在浸透了月色的霜白地面上,分外觸目。 折枝的語聲隨之停住。 上房內歸于寂靜,仿佛可以聽見彼此急促的呼吸聲。 謝鈺轉身,大步行至榻前,扯過折枝皓腕間的紅綢縛于床首。 冷白的長指隨之攥起她的下頜,鮮血隨之流淌過折枝柔白的肌膚,燙得令人瑟縮。 “你永遠也別想離開半步。” 他冷聲在她耳畔重復。 一道裂帛聲響起。 繡著纏枝花的領口被撕裂,玉扣散落,雨珠似陸續墜落在木制上的床柱上,響聲清脆。 細膩的肌膚赤露在微寒的春夜里,折枝低低地驚呼了一聲,咬唇罵他:“謝鈺,你卑鄙無恥——” 謝鈺置若罔聞。 隨著他冷白的長指往下,外裳,襦裙,心衣,一一散開。那條銀紅色的羅裙被撩起,花瓣似地散落在旁側的錦被上,隨著折枝掙扎的動作而顫抖著。 直至最后一件小衣被褪下,謝鈺的手背上驟然一燙。是小姑娘的珠淚連串墜下。 夜色中,她哽咽出聲:“大人待折枝,就像是待養在別業里的那只貢鳥。” “高高在上,生殺予奪。” 鳥雀的喜怒哀樂并不重要。 逃走了,強行抓回來便好。繼續鎖在他身邊,困在他以謊言編織的樊籠里,困上一生一世。 謝鈺沉默著直起身來,隔著月色看向她。 他垂指拂過她柔軟的雪腮,語聲低啞:“那meimei待我呢?” “meimei誆騙我后,又千方百計地逃離我的身畔,又把我當做了什么?” “meimei對我,就沒有半分情意?” 折枝輕愣了一愣,良久方側過臉去,緊闔上那雙瀲滟的杏花眸。 有淚珠順著羽睫墜下,落在繡花枕的緞面上,漸漸消弭不見。 “若折枝說是,大人會放折枝走嗎?” 房內又是一陣令人心悸的靜默。 良久,謝鈺像是平靜下來。 他俯身,動作輕柔地替她攏好了衣衫,一寸寸地撫平了裙裾上的皺褶。 隨著他微寒的長指拂過折枝鴉青鬢發,錦榻隨之陷下一處。謝鈺合衣上榻,將背對著他的小姑娘擁入懷中。 折枝愈是掙扎,他擁得便愈緊。 “不會。”謝鈺眼尾通紅,于她耳畔語聲低啞:“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永遠也別想離開我身畔半步。” * 翌日天明,一輛軒車至別業前停落。 謝鈺打橫抱起仍在掙扎的小姑娘,將人帶到上房中,鎖在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