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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嬌權臣籠中雀 第92節

    折枝低首,以齒尖咬開了他領口的玉扣。

    衣衫盡落,蓮紅色的裙帶墜在船舷上,一半落在小姑娘雪白的足踝上,一半墜入水中,色澤漸漸轉深。

    折枝躺在謝鈺藏藍色的織錦襕袍上,綿密的云紋刺繡掃過她精致的蝴蝶骨,微有些刺癢。

    謝鈺溫柔吻她,從瀲滟的紅唇吻到柔白的頸,似是一道明凈的溪流徐徐流淌過山巒與平川,帶來一路的熱燙。

    折枝有些朦朧地想起她與謝鈺初見時那一幕。

    那時的她定想不到,謝鈺這般清冷疏離的人,竟也會有這般動情,甘愿俯首的時候。

    月色迷離間,她的紅裙芍藥般綻開在小舟上。

    謝鈺的薄唇隨之覆上。

    折枝纖白的頸隨之往后仰去,烏發在月色里揚出一道綺麗的弧線,無聲墜落在船舷上,水草般隨著呼吸顫抖起伏著。

    月色微寒,謝鈺與她交握的長指微寒,唯獨那雙薄唇熾熱。

    他的唇舌皆熾熱。

    初秋時節的夜風微涼,折枝卻仿佛浸在熱水之中,燙得一雙雪腮殷紅,纖秀的足背繃緊,將足下的襕袍揉得發皺。

    隨著謝鈺的吻漸深,折枝素手緊緊握住了他的寬肩,甜糯的語聲隨之溢出唇齒。

    天穹上的明月漸漸攀至中天,一片蘆花隨風墜在折枝的唇瓣上。

    折枝顫栗著咬住了那片蘆花,眼前像是轟然炸開煙火,絢爛之后,化作流霞隕落。

    “哥哥——”她哭噎出聲。

    謝鈺放開了她,語聲低啞地回應:“穗穗。”

    他并未披衣,只是睡到折枝的身旁來,將小姑娘擁入懷中,一遍一遍地低聲喚她的小字。

    江上水風徐來,蘆花似雪,落彼此一身一發。

    折枝隔著這場蘆花雪看他,抬手輕輕描摹過他的眉眼,瀲滟的杏花眸里漸漸倒映進他的剪影,明亮如天邊月色。

    雪色深濃處,折枝握住了謝鈺想替她披衣的手。

    “哥哥。”折枝輕輕喚他,以齒尖輕輕咬著他的耳垂。素手將一枚玉鈴放在他的掌心里,呼吸似發間蘆花,綿軟拂過耳畔:“哥哥,如今還未天明。”

    謝鈺抬手擁緊了她。

    扁舟泊在蘆花深處,船舷上的風燈長明一夜,輝映著江天月色,與彼此的恣意縱情。

    直至,紅燭燃盡,夜盡天明。

    折枝枕在謝鈺的胸膛上,輕輕抬眼去看天邊漸起的金烏,杏花眸清澈瀲滟,似倒映進江上煙波。

    這一段見不得光的關系,便如檐下冰雪,花上朝露,終究是要隨日出而消散。

    折枝拂去發間蘆花,側過身去輕輕牽過謝鈺的手,將一枚平安符放進他的掌心里。

    再抬眼時,杏花眸里依舊是笑意瀲滟。

    “這是折枝親手繡的平安符。祝哥哥平安歸來。”

    謝鈺深看著她,徐徐展開掌心。

    掌心中的護身符極為小巧。

    杏黃色的錦緞上端端正正地繡了‘平安’二字,四面以萬字不到頭紋樣細細鎖邊,將美好的祝愿一同鎖在這方寸之地。

    謝鈺反復看了良久,終是輕輕垂首,吻上小姑娘光潔的眉心。

    若是能平安歸來,他便向圣上請旨。

    娶他的穗穗。

    -完-

    第88章 【修】

    ◎別離。◎

    翌日清晨, 大軍開撥。

    折枝天未亮時便已起身,近乎是在宵禁結束的銅漏敲響時,便已踏上了去城門處的馬車。

    一路上, 風急馬蹄輕,卻終究是追不上原本便住在城郊處的百姓與騎馬的世家子弟。

    待折枝趕到城門處,匆匆自車輦上下來時,便看見四面皆是烏壓壓的人群, 將城門處圍的水泄不通。

    無數百姓夾道相送。

    折枝與半夏紫珠三個姑娘家,人輕力薄, 試了數次,仍舊是被人流擠得沒法靠近。

    隨著戰鼓聲雷鳴般響起,戰馬鐵蹄踏地的悶響聲聲入耳,像是頃刻間便到近前。

    折枝愈發急切。

    她日前才答應過謝鈺,過來送他離京。

    若是連這也食言, 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眼見這城門處的守衛已開始往兩旁驅散游人, 折枝慌忙往兩側看了看, 視線最終落在不遠處一座兩層樓高的酒肆上。

    “姑娘——”

    隨著半夏一聲驚呼, 折枝提起裙裾,逆著涌過來的人流踏入酒肆中。

    守在門前的小二見來了客人, 立時便打起精神來,對她躬身笑道:“姑娘想喝點什么?我們這的梨花白可是盛京城里一絕——”

    他的話音未落, 折枝已自袖袋里拿了碎銀子給他:“借你家露臺一用。”

    她說罷, 便頭也不回地提起裙裾,匆匆踏著老舊的木梯上去。

    “真是怪事。”小二有些摸不著頭腦, 拿著銀子往回走。

    還未走上幾步, 店內的女掌柜便已放下了手里的算盤, 輕車熟路地將他手里的銀子拿走, 放進柜臺里,這才笑道:“有什么稀奇。今日大軍出城。小姑娘過來送情郎,借個地兒罷了。”

    在他們說話間,折枝已踏上了露臺,扶著欄桿探出小半個身子往外張望。

    隨著戰鼓聲隆隆入耳,北伐軍的戰馬隨之踏過長街,激起滾滾煙塵。

    折枝立在露臺上,并不被煙塵遮蔽視線,仿佛只是一眼,便自北伐的大軍中望見了謝鈺。

    即便是隨軍出征,謝鈺亦并未著鎧甲,依舊是玉冠束發,深藍色的官袍上白鶴昂首長唳,不染點塵。

    像是如他所言那般,只是去穩定君心,并不會親自上陣殺敵。

    折枝杏花眸里的憂色隨之淡去些許,輕輕彎眉將幕離取下,任由秋風帶起她一縷散落的鬢發,往謝鈺的方向吹拂而去。

    酒肆上懸著的銅鈴輕響,謝鈺抬眼望來。

    戰鼓聲中,他的小姑娘獨自立在酒肆的露臺上,秋風拂起她冶艷的紅裙,在這般衰頹的秋日里,似一朵盛開到極處的花。

    隔著戰馬與煙塵,兩人的視線短暫地交匯。

    折枝輕彎了彎那雙瀲滟的杏花眸,紅唇微啟,語聲卻消散在風中。

    她說,‘哥哥,保重啊。’

    謝鈺握著馬韁的長指略微收緊,剎那間竟流轉過將她一并帶走的念頭。

    但終究是被理智覆下。

    邊關兇險,他不能讓穗穗以身赴險。

    謝鈺的視線在她身上停駐良久,那雙漆眸里似也染上她紅裙的鮮艷色澤,不似往日里那般冷淡疏離。

    ‘穗穗。’

    謝鈺望著她,輕輕喚了一聲她的小字,鄭重得像是許諾。

    戰鼓聲催人,謝鈺終是回首,策馬隨大軍而去。

    *

    折枝在露臺上靜立良久,直至長街上煙塵漸歇,行人流散,方戴上幕離,順著木梯徐徐步下。

    半夏與紫珠正在酒肆中等她,此刻便也一同迎上前來,輕聲道:“姑娘,馬車已經備好。”

    折枝低眉,斂下了眸底心緒,也輕聲答應道:“便先回府吧。”

    如今天光還未透亮,送別大軍的百姓也一一散去,馬車便在長街上暢通無阻。仿佛只是頃刻間的功夫,便于桑府門前停落。

    折枝步下車輦,與半夏紫珠一同徐徐往沉香院中行去。

    方繞過照壁,便見府內似忙做一團,無數丫鬟慌亂在廊上行走,一間又一間地打開空置的廂房,似在尋找些什么。

    “這都幾日過去了。她們還在找大公子?”半夏有些訝然:“不是前日里便將整座府邸搜遍了,還往城里張貼了尋人告示嗎?”

    折枝亦有些訝然,便攔了一名匆匆自廊上走過的丫鬟問道:“府里這是怎么了?為何亂得這般厲害?”

    那名淺青色比甲的丫鬟隨之福身道:“回表姑娘,榴花院里的兩位姨娘不見了,老爺令奴婢們滿府尋人,一定要將兩人姨娘尋見。若是在府里尋不著,便去報官,往盛京城里張貼尋人的告示,重金懸賞。”

    另一名丫鬟也小聲道:“最近府里似乎不太平。先是大公子,再是夫人,現在便連榴花院里的姨娘也不見了。鬧得人心惶惶,入夜后府里的下人都不敢隨意走動。表姑娘您趁著如今天色還早,也快些回院子里去吧。”

    折枝問明了事由,便也輕輕應了一聲,帶著半夏與紫珠往廊上行去。

    她記得謝鈺說過,事成之后,會給紅箋與雪盞新的身份,放她們自由。

    如今柳氏已死,當年的舊事也已查清,自然算是功成圓滿。紅箋與雪盞大抵已經換了名字,出了盛京城。

    桑硯想是尋不見她們了。

    折枝看著眼前忙亂又蕭條的宅院,輕輕垂下眼去,似有所思。

    如今府中這般忙亂,亦是她離開最好的時機。

    思量間,已踏過沉香院的月洞門。

    折枝順著院內的游廊行至上房中,將幕離放在案幾上,輕聲問半夏:“喜兒的賣身契可贖回來了?”

    “奴婢昨日便拿回來了。如今府中中饋是馮姨娘暫且管著,聽聞是您要,立時便給差人送過來了,也沒收奴婢的銀子。”半夏說著,便自袖袋里取出一張賣身契遞給折枝。

    折枝探手接過,對紫珠道:“去喚喜兒進來吧。”

    紫珠‘噯’了一聲,打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