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很難過,她受過很多打擊,每次哭完了也都能爬起來。

    可是爬起來、想明白之前的痛，

    還是很疼的啊！

    她沒有天賦,畫畫一直都是很糟糕，沒人說她未來能夠有一條好的路，專業(yè)老師都在說，

    將來,

    “最好了，也就是當(dāng)個中學(xué)美術(shù)老師”。

    你說所有人都這么說你了，甚至是語重心長道勸導(dǎo)、他們有他們多少年積攢的經(jīng)驗，那些大人老練的看人方式,

    能錯嗎？會有錯誤嗎？他們和你無冤無仇，

    他們對你這么說，是在幫助你少走彎路啊！

    少走彎路。

    ……

    ……

    ……

    可是——

    凌晨忽然抬起了頭。

    李園連忙把新買的抽紙放到了凌晨的桌子上，還貼心地給她抽了幾張，遞到臉前。小凌同學(xué)小臉哭得紅紅的，就跟個成熟的大桃子，又光亮又楚楚可憐。

    “怎么了呀……”李園再次輕輕地問。

    凌晨抿著嘴，

    咬了一下嘴唇。

    “我爸給我找的那個美術(shù)老師，”

    “說我底子差。”

    “不建議我，”

    “走藝術(shù)這條路。”

    “……”

    凌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是真的難看。李園一聽，都能聽得出她的絕望。

    圓圓姐并不能理解畫畫上面的事情，但是她還是試圖去安慰一下她的小同桌，

    “沒事沒事，”

    “可能……是找的這個老師，跟你的風(fēng)格不一樣……”

    “不——”

    凌晨拿過兩張面巾紙，對著鼻子猛地擤了一大下，

    然后將紙團(tuán)成球，

    丟進(jìn)兩人桌子間的垃圾袋里。

    “老師說的沒錯，”

    “我的確，底子差。”

    李園：“……”

    “……？”

    李園以為凌晨是被打擊的實在是太絕望了，

    所以才這般恥笑自己。

    “其實我覺得你畫的挺好的啊，”

    “上次利利不還說你班報排版的很不錯……”

    凌晨：“那些都是利利對我的鼓舞。”

    “我知道自己的真實水平。”

    李園：“那你……”

    都這樣了，李園也想不出該如何去安慰凌晨了，她感覺凌晨自己都對自己定義了“很差”，別人似乎也沒辦法繼續(xù)去勸……

    李園小心翼翼道，

    “你還打算、繼續(xù)……”

    “畫下去嗎？”

    “……”

    凌晨擦干眼淚，

    “畫！”

    “啊？”李園無法理解。

    如果是對于別人，包括李園在內(nèi)，

    若學(xué)習(xí)時被人說了“你這兒這兒肯定是不行的”“你能力太差”“你根本不是個學(xué)習(xí)的料”，

    縱使李園這種學(xué)習(xí)天才，

    也會承受不住。

    況且，

    好像、凌晨被說畫畫不好，

    并不是只有這一次。

    ……

    所以李園很意外，凌晨被說了那么多次“畫畫不行”、在自己都對自己產(chǎn)生否定的狀態(tài)下，

    她居然，還能愿意繼續(xù)堅持。

    “因為我熱愛畫畫。”凌晨拍了拍臉，

    “雖然很難受，雖然大家都說我不行。”

    “但我還是覺得，”

    “畫畫時帶給我的快樂，”

    “能將那一切的質(zhì)疑、都給抵消掉。”

    “畫畫時，我是開心的。”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說我不適合，”

    “只要我拿起畫筆那一刻，我坐在畫紙前、看到那些線條那一瞬間，”

    “我就會，想要繼續(xù)畫下去。”

    “這樣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

    晚自習(xí)開始，董利特地來了趟教室。

    畢竟運動會剛剛結(jié)束，雖然他們班很不幸地獲得整個高一組的倒數(shù)第一，

    但開一場運動會，學(xué)生的心基本上都飛的差不多。

    這個時候，班主任就得滾過來親自維持紀(jì)律。

    董利背著手，從門口進(jìn)入。學(xué)生們興奮了整整兩天，根本壓不住躁動，老師進(jìn)門那一瞬間，有很多人都來不及收起嘰里呱啦的嘴。

    “……”

    “還有沒有點兒學(xué)習(xí)的樣！”

    班主任呵斥，千說百說，好歹讓教室安靜了下來。

    “再過三個星期，”

    “我們即將迎來期中考試。”

    “到時候、全市統(tǒng)考，市教育局統(tǒng)一出題——”

    “你們就會擁有你們在整個市里的排名。”

    “……”

    “啊……”

    全班一陣哀嚎。

    “所以說，”董利轉(zhuǎn)回講臺，敲著桌子，道，

    “運動會已經(jīng)結(jié)束，”

    “大家就該把心收回來，安安靜靜學(xué)習(xí)，”

    “認(rèn)認(rèn)真真、備考！”

    ……

    董利本身就夠嚇人的了，再來個馬上就要期中考試。雖然還有三個星期的時間，但三個星期對于新課上得飛起、還得留出時間準(zhǔn)備復(fù)習(xí)的高中生而言，

    等同于一錘子給打死了。

    班主任很滿意大家終于不鬧騰，一副視死如歸期中考試大概要完蛋的倒霉模樣。

    凌晨把銷假的條子交給董利，又回到位置上。她臉上哭過的痕跡很明顯，抬頭看老師那一瞬間，董利還細(xì)心問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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