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回家的路上，穆臨之在車上睡著了，聞衍沒喊醒他。下車的時候，聞衍手里拎著一堆東西，他背著穆臨之，穩(wěn)重又晃悠的走在弄堂里，嘴里哼著小曲兒與月光交相輝映。

    聞衍睡了兩個晚上的沙發(fā)，也沒怎么安穩(wěn)睡著，他把穆臨之背回自己的臥室，腰酸背痛下，一倒在床上就懶得起來了。最后，聞衍和穆臨之枕在一個枕頭上，抵著頭睡著了。

    經(jīng)過這一天，這兩人的關(guān)系在聞裕民看來至少不雞飛狗跳了。聞衍找茬的次數(shù)rou眼可見的減少，他們倆偶爾也能在飯桌上對吃沒吃飽這個話題聊上幾句。

    但僅限于此，多的沒有了。

    中二的依舊中二，自閉的仍然自閉。

    穆臨之在聞衍家住了一個星期后臨近期末考試，他雖然是小學(xué)，但那貴得要死的私立學(xué)校對學(xué)生的考試成績和分?jǐn)?shù)非常在意，班主任特意給穆臨之打了電話，拐彎抹角的詢問情況，實則讓他去學(xué)校參加考試。

    聞衍當(dāng)時在隔壁聽著，沒什么表情。后來穆臨之答應(yīng)了，聞裕民也沒說什么，聞衍自然也管不著。

    穆臨之重新去上學(xué)的第一天，聞裕民特意請了假想送他，聞衍酸了吧唧地說：“爸，過了啊，你對自己親兒子都沒這么上心。這小鬼不會是你在這兒的私生子吧。”

    聞衍在穆臨之面前口無遮攔慣了，但聞裕民實在看不下去自己兒子的酸樣。他怕說多了刺激穆臨之，只能拳腳相向，用暴力解決這混蛋兒子。

    可是聞裕民剛抬起腿，還沒來得及踹出去，他們就聽見穆臨之用毫無波瀾的語氣說：“不是，我爸是個殺人犯。”

    聞衍：“……”

    沒想到穆臨之這么敏感，聞衍一聽這話，當(dāng)下就后悔了。他喉嚨被人掐住似的，開口：“不是，小鬼，你……”

    穆臨之沒等聞衍說什么，死拽著書包跑了。

    聞衍又被聞裕民噴了一頓，摁著他的腦袋讓他去道歉，聞衍表面上心不甘情不愿，實際心里也不踏實。

    他打聽出穆臨之的學(xué)校，給自己提早放學(xué)后，聞衍騎著自行車走了。直到到了穆臨之學(xué)校的大門口，聞衍也不知道自己見到他時該說些什么。

    “我真是吃飽了撐得！”

    聞衍在學(xué)校門口反省了一個小時，目送了人來車往的熱鬧，猛地回過神，天黑透了，學(xué)校門口的人已經(jīng)寥寥無幾。

    當(dāng)保安開始關(guān)門，聞衍才覺得不對。

    這所學(xué)校不允許入內(nèi)，聞衍也不可能翻墻入內(nèi)。沒辦法，他只能象征性地先在周圍找一圈。

    聞衍覺得自己如果腦子好使就該立刻掉頭回家吃飯，不用再管他了，可他把著自行車的頭，卻實在蹬不出去。

    心里始終放不下。

    “來都來了。”這是聞衍自己對自己催眠的話。

    第54章 燃燒 二十八

    ‘貴’族私立學(xué)校不僅內(nèi)在貴，周邊看著也不便宜，出了完善的設(shè)施，道路也是一馬平川，不擁有平常學(xué)校周圍存在的那些彎彎曲曲的犄角旮旯，供人打架。

    聞衍繞了一圈，沒找到人，他心安理得地認(rèn)為這小鬼放學(xué)自己回家了。于是聞衍朝天吹了聲口哨，蹬著自行車調(diào)轉(zhuǎn)車頭準(zhǔn)備回家。

    但緣分這種事說不清，聞衍的自行車剛躥過馬路，視線就被一個小胖子吸引了。那小胖子身后跟著大大小小一串小學(xué)生，浩浩蕩蕩，似乎要去打迷你群架。

    聞衍眼皮一跳，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那群小學(xué)生不知從哪里定位的地方，七拐八繞，繞了足足十五分鐘，最后，聞衍跟著他們停在一片居民小區(qū)后的廢舊廠里。

    看來是他們的‘戰(zhàn)場’了。

    戰(zhàn)場里面已經(jīng)有一波人，三個氣勢洶洶的小朋友圍成一個圈，正跟圈內(nèi)人對峙。

    聞衍抱臂靠著墻，稍稍伸長脖子看了眼戰(zhàn)況。

    這一眼，他透過人頭縫隙看見被包圍在正中央的穆臨之。

    樣子來已經(jīng)打過一輪了，不管哪一方都不同程度地掛了彩，而人多勢眾的三個兔崽子并不占上風(fēng)。

    而聞衍兩耳不聞窗外事，只盯著穆臨之看。

    此時此刻的穆臨之跟待在聞衍家里時自閉的模樣完全不通，他的骨子里仿佛天生就充滿暴戾成分——面目冷峻，卻雙目赤紅，是一只長著滿口獠牙的小餓狼。

    讓他咬上一口，血rou模糊。

    這樣的穆臨之跟那些站在他對面，只會虛張聲勢的小崽子們，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聞衍突然不著急了，他找個了看好戲的角落，揪了根野草叼在嘴里，靜觀其變地欣賞穆臨之如何收拾這幫人。

    帶頭的也是個小胖子，他看援兵來了，氣勢上越發(fā)囂張。小胖子雙手叉腰，往前走一步，趾高氣昂地說：“穆臨之！你以后不要再來學(xué)校了，來一次我打你一次！”

    穆臨之雙手握拳，目光陰戾，“憑什么？”

    小胖子：“憑你是個怪胎！你跟我們不一樣！”

    他的同伙們?nèi)呵榧^，“對！怪胎！”

    后來居上的胖子仗著人多，雄赳赳氣昂昂地當(dāng)了回出頭鳥，“我爸說了，你爸是個殺人犯，他把你mama殺了！他還欠了很多錢，背了很多人命！你是殺人犯的兒子！你也不會是個好東西！”

    雖然連坐關(guān)系不可取，但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他們對于劃分地盤和區(qū)分人類的條件很簡單——特質(zhì)相同的就是合群的好朋友，而稍微沾了點不一樣性質(zhì)的人，都是小霸王們排擠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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