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gè)月沒剪了，”安圓使勁兒抬眼看了看額頭上的頭發(fā)，“我以前半個(gè)月就剪一次，這次一直在路上，沒時(shí)間剪，回家之后我就剪。”

    “我每次都在家用推刀給自己剃頭，從來沒去過理發(fā)店。”沈行春笑著說。

    安圓仰頭看了看沈行春的寸頭，沈行春配寸頭并不丑，但是他自己堅(jiān)決不會直接剃成寸頭，那樣就不好看了，會顯得他的臉非常的圓，雖然以前安國慶說那樣看起來更可愛。

    但安圓不要可愛，他要好看……

    沈行春看著安圓仰頭看他出了神，抬手隔著帽子在他額頭上彈了個(gè)腦瓜崩，悶悶的一聲，說：“想什么呢？”

    安圓還沒回過神來，直接開口：“我在想寸頭不好看。”

    沈行春一聽，抬手在自己頭上摸了一下，疑惑的問：“寸頭不好看嗎？”

    安圓趕緊解釋說：“我不是說哥哥寸頭不看，我是說我寸頭不好看。”

    “好看，小圓兒長得就好看，什么發(fā)型都好看，”沈行春說完，又撈起一個(gè)大衣遞給安圓，“穿個(gè)大衣再出門，剛退燒，別又凍著了。”

    安圓穿好大衣，沈行春一只手隨便裹了裹自己的大衣前襟，另一只手拉著安圓，“走，哥哥帶你去尿尿，剛剛一直不說話，我還以為你又不舒服。”

    “沒不舒服。”安圓小聲說。

    “下次想去哪兒直接跟我說。”沈行春說。

    安圓軟聲應(yīng)了，把臉縮在衣領(lǐng)里，跟著沈行春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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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安圓穿了很多衣服，但是出門之后就被凍得走路直晃動(dòng)，他現(xiàn)在一點(diǎn)都不懷疑，北風(fēng)再大一點(diǎn)真的會把他刮走，他兩只手緊緊拉著沈行春的胳膊，半邊身體縮在他身側(cè)，緊緊貼著他。

    沈行春伸出手從他身后攬著他的胳膊，“冷吧。”

    風(fēng)里壓不住兩人腳踩在雪地里的咯吱聲，聲音凌亂，安圓最后是跺著腳往前走，好不容易到了廁所，沈行春開門讓他進(jìn)去，“尿吧，我在外面等著你。”

    安圓哆哆嗦嗦的應(yīng)了一聲，又回頭跟沈行春說：“哥哥，你就在外面等著我，別走遠(yuǎn)，我聽我爸之前說過，內(nèi)蒙有狼。”

    “沒狼。”沈行春說。

    “真的沒有？”安圓有點(diǎn)不信，他在電視上看過狼，會到村里吃羊，雖然沈行春家沒養(yǎng)羊。

    “真的沒有，就算有，你見到的概率也非常低，有狼來了，春哥在呢，春哥給你打跑。”沈行春篤定的說。

    安圓放下心來，雖然他知道見不到狼，就算真的來了，春哥一個(gè)人不一定能頂?shù)米。€是很安心。

    沈行春看他凍得打哆嗦，推著安圓進(jìn)去了，在外面給他關(guān)了門擋了風(fēng)，站在門外跟他說：“我就在外面站著，別害怕，你尿。”

    安圓尿完推門出去的時(shí)候，看到沈行春站在廁所側(cè)邊的一棵枯樹下，背對著門口的方向，低著頭，手放在前面。

    安圓剛想過去拍一拍他的胳膊，就聽到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他停了腳，站在后邊縮著脖子等著。

    心里想著：春哥多大的人了，可真不講究，就這么直接站在在外面尿。

    村里每戶人家都不是緊挨著的，都會隔著很遠(yuǎn)的一片地，冬夜里家家戶戶門一關(guān)，方圓十幾公里都不會有人，除了雪跟風(fēng)，除了黑夜跟遠(yuǎn)山，什么都沒有，沈行春經(jīng)常直接站在房后的雪堆里解決，他當(dāng)然不知道安圓心里正在嘀咕他，系好褲子轉(zhuǎn)頭看著安圓的時(shí)候也不覺得有什么，趕緊帶他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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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圓回去的時(shí)候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了，牙齒被他咬的咯噠直響。

    沈行春帶著他洗了手，又拉著他坐在炕沿上，握著他的手，隔著一層大衣，把他的手心貼在火墻上，“貼著火墻暖和暖和，冷吧。”

    安圓半天蹦出來一個(gè)字：“冷。”

    沈行春說：“晚上又降溫了，天氣預(yù)報(bào)說外面零下二十九度……”

    安圓一聽又降溫了，連忙問：“現(xiàn)在降溫了，那我爸爸在外面會不會也很冷。”

    沈行春算了算時(shí)間跟路程說：“從這里到根河兩百公里左右，安叔是白天走的，估計(jì)今天下午就到了。”

    “那明天我爸爸能回來嗎？”安圓又問。

    “如果收的順利，明天下午應(yīng)該就能回來了，最晚后天。”沈行春說。

    安圓一聽明天可能見到爸爸了，開心的不得了，身上的冷意也去了大半，收回貼在火墻上的手，從炕沿上蹦下來，跑到窗邊趴在玻璃上往外看了看。

    他知道他晚上睡醒的時(shí)候就變了天，玻璃窗上是一層厚厚的冰凌花，外面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見，更不可能看見他爸。

    沈行春又收拾了一下，轉(zhuǎn)頭看著安圓還趴在窗戶邊上，喊了他一聲，“小圓兒快來睡覺了。”

    安圓“哎”了一聲，但沒立即轉(zhuǎn)身，過了一會兒之后回頭，結(jié)果看到沈行春已經(jīng)脫了個(gè)干凈，跟昨天晚上一樣，只穿了一條內(nèi)褲，長長的腿曲著，正在給他的褥子上鋪被子。

    安圓還是不太習(xí)慣這么赤裸裸的看別人，雖然他知道他跟沈行春都是男孩子，他們沒什么不一樣的，但他還是不習(xí)慣。

    安國慶在家也不光膀子，即使是夏天也會穿一件背心，安圓更不用說，光睡衣就有很多套，春秋天的，夏天的，冬天的，分的很清楚，其實(shí)他以前在街上也看到過別人光著膀子，但是那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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