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 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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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秋似乎也覺得方才的話不妥,他竟然主動問:“你成家了嗎?” “啊?”朱湘心中一跳,忙說:“屬下忙成這樣,哪有功夫成家。”口中這樣說,心思卻已經轉了好幾輪——他莫不是對我有意思? 朱湘仔細盤算了一下——也可以!雖然人是無趣了些,但他英俊,這波指定不虧。其次他有權有勢,而且這一百來年,他吃住都在司天監。連外宅都沒有,可見私生活也十分干凈。 再說了,他外出各項用度皆有朝廷負責,他的薪俸恐怕從來沒有動用過。 所以,他有錢! 這樣算下來,簡直血賺啊。 朱湘紅著臉,期期艾艾地說:“說起來,屬下也確實到了應該成家的年紀了。” 第一秋嗯了一聲,深思片刻,道:“以后你還是忙一點好。” 嗯?朱湘問:“為何?” 第一秋已經澆好模子,開始刻入法陣符文。他眉峰微蹙,說:“這樣你不成家,還有公務繁忙作借口。若你閑下來,仍不能成家,別人就會發現你……” “監正!”朱湘顧不得禮貌,她開口打斷他的話,“屬下為您泡一壺茶。” 第一秋嗯了一聲,埋頭繼續繪圖。 朱湘一邊泡茶,一邊心中咒罵——你說你,好好的一個人,為什么偏偏要長一張嘴!我以后再cao心你的親事,我就是個棒槌! 接下來,二人就成了兩個悶嘴葫蘆。 但這是第一秋最熟悉的事。自他接手司天監以來,他無數個夜晚,都這樣度過。那些碳筆或者煉爐都不會說話,他像一個機關,周而復始地運行,極少休眠。 朱湘覺得他大抵也是因為長了嘴,所以這百年來,他身邊也沒什么姑娘。不對,他是罪有應得!那自己又是為何孑然一身呢? 朱湘一錘砸下去,哐當一聲,燒紅的頑鐵火花四濺。 ——真是,想不通。 玉壺仙宗,曳云殿。 隨著天色亮起,林子里鳥兒先醒,它們飛來覓食,撒落一林清脆的鳥鳴。門外,謝紅塵的師弟謝紹沖已經等候許久了。 里面久無動靜,他不由奇怪,抱拳道:“今日弟子演武,宗主是否親臨?” 黃壤步出內殿,一身淺金色的裙衫莊重明媚。她向謝紹沖行禮,謝紹沖不疑她在,忙躬身道:“夫人。” “今日是我生辰,紅塵……”黃壤面帶羞澀,好半天說,“他說著什么驚喜,便準備到現在。也不準我去看。真是讓師弟見笑了。” 美人粉面含羞,言語間皆是夫妻恩愛甜蜜。謝紹沖哪里還有什么疑心? 說到底,黃壤在宗門中一向德貌皆備。而且她與謝紅塵在外人眼中,也甚是恩愛。雖然她恪守婦道,從不踏入曳云殿。但若今日是她生辰,謝紅塵愛妻心切,準備些什么,也是理所當然。 謝紹沖一臉了然,道:“原來如此。那看來宗主今日是沒什么閑暇了。還請夫人轉告他,我來過了。” 黃壤裊裊婷婷,向他飄飄一拜:“讓師弟見笑了。” 謝紹沖哪會真的見笑,他道:“宗主與夫人夫唱婦隨,百年同心,乃仙門之楷模。紹沖羨慕還來不及,豈會恥笑?” 黃壤步履端莊地將他送出去,待返回殿中,卻見謝紅塵已經跌落床下。他甚至撞倒了花瓶,顯然,他剛才聽見謝紹沖的聲音,想向他示警。 黃壤將他扶起來,將他重新扶回床上,說:“你出不去,他也聽不見。我打開了避音障。這小東西昔日或許對你無用,但對付現在的你,卻綽綽有余。” 避音幛是仙門常用的小玩意兒,隔絕里外聲音。 “黃壤,你瘋了嗎?!”謝紅塵一直壓抑的情緒終于爆發開來。他抓住黃壤的領口,怒道:“你同謝元舒同流合污,你明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他能給你什么?!” 黃壤撥開他的手,將他扶到床上坐好。見他眼睛重又流血,只得為他換去藥紗。此時此刻,她甚至柔聲勸他:“你身上傷毒發作,不應動怒。” 謝紅塵握住她的手腕,耐著性子同她講道理:“謝元舒修為低下,又無甚才干。他不能統領玉壺仙宗。而且他若得勢,豈會傾心待你?!阿壤,你放開我。我會制住他,這件事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我也保證,絕不追究,好不好?” “紅塵真是深明大義。”黃壤好奇地撫摸他的臉,問,“我與他有肌膚之親,你也不會追究?” 謝紅塵搖頭,說:“不會。”這話他倒是說得肯定,“你不會喜歡他的。” 黃壤的指腹一路輕撫過他的鼻尖,問:“為何?” “因為……”謝紅塵說到這里,卻突然無聲。因為你大抵還是喜歡我。他心里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原來一百年,即使是一塊石頭、一根木頭,也終歸還是有些感覺。 他沒有再說下去,不知為何,心中千絲萬縷、枝枝蔓蔓地疼。 黃壤的聲音很平靜,她說:“有時候,我覺得他也挺好的。起碼他還知道我生辰,知道在那天送個什么小玩意兒。紅塵,你還記得我生辰嗎?” 謝紅塵愣住,他沒問過。 黃壤也不介意,她說:“整個玉壺仙宗只有謝元舒知道。門中弟子倒是有人打聽過,我沒同他們說。紅塵,我一個人在祈露臺過了一百次生辰,也經常會覺得寂寞。所以大哥其實也不錯,至少我落淚的時候,他會出言安慰,不會轉身就走,不會無動于衷。” 謝紅塵震怒:“所以他才會干出這樣的蠢事!我素知你心思不正,卻不料你惡毒愚昧至此!” 黃壤不理會他的怒火,反而握住他的手,輕輕貼在自己臉上,說:“謝紅塵,你真是我見過的,最狠心的男人了。聽你這么說,我真想讓你也肝腸寸斷、撕心裂肺一回。哪怕一回。” 謝紅塵厲聲喝問:“所以你這般報復于我?!” “那倒不是。”黃壤緩緩搖頭,想到他看不見,繼續道:“我這么做是急切了些,但若步步為營,我怕我沒有時間。” 她摸摸那支透明的茶針,能感覺到上面冰涼的溫度。她嘆息著道:“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顧不上這個了。”她的指尖輕撫過他的臉,順著耳際來到耳垂。 謝紅塵嫌惡地避開,他開始懷疑,黃壤是不是跟謝元舒真的發生了什么。 ——黃壤方才的話,摧毀了他的判斷。他不再如之前一般自信。 黃壤笑著把他的臉掰過來,謝紅塵忍著心中不適,道:“黃壤,你若現在放開我,事情還有轉機。這件事你不可能隱瞞太久。一旦師父知情,便是我也不可能保下你!”即使是這個時候,他也沒有軟下語氣。 黃壤卻是不太在乎,她說:“你不會保下我的。你只會為了你自己的聲譽,默默地將我囚在祈露臺,然后對外聲稱我重病纏身,閉關休養。從此任由我自生自滅。” 謝紅塵微怔,這正是他內心深處的想法。面前這個女人,雖然心機深沉,卻也是真的通透聰慧。 ——謊話沒有用,百年夫妻,她太了解他了。 黃壤收回手,站起身來,默然注視著榻上的男人。 謝紅塵目不能視,頓時心中茫然,如失依托。黃壤注目良久,說:“你看你這個人,即便是我說了這么多,也沒能得到你一滴眼淚。紅塵,這一百年,黃壤這個人竟連你的一滴眼淚也換不到。” 她頹然走出去,看曳云殿玉階千層,如連接仙凡的天梯。 謝紅塵,我的一生,竟不值你一點傷心。真是令人不甘啊。徜若還有機會,我真想伸手去摘你的心,看看你痛不欲生的樣子。 第13章 厭惡 曳云殿門口,黃壤第一次望向闇雷峰。 原來兩峰相隔如此之近。黃壤甚至能夠看見那一片延綿的仙殿。甚至,還有囚困她的那一片山腹。玉壺仙宗奇花異木甚多,空氣中洋溢著淡淡的清香。 黃壤深深吸氣,為這清晨的恬靜癡迷。 ——謝靈璧,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闇雷峰。 謝靈璧總覺得哪里不對。 這一卷經書,他好似曾經參詳過。他閉目思索,然而往事如煙似云,總是模糊不清。他將經書又翻了幾頁,倒也沒往深處想。 畢竟人有時候覺得某件事似曾經歷,也并不奇怪。 他站起身來,遙望點翠峰。山腰的弟子已經開始今日的演武。謝靈璧沒有過去。他對謝紅塵一向放心,如今宗門雜事,早已交到他手中。 他遠觀一陣,最終回到內殿。 內殿的墻上,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向對面的墻壁投射著一副奇異的畫面——那是一處菜市口,人來人往。謝靈璧盯著門樓下的石獅子,恍惚中總覺得自己曾經對這石獅子出過手。 這菜市口,應是發生過什么事。 他思來想去,卻總是沒個結果。 今天真是甚為怪異。他吐納靜心,而墻上的畫面并未停止。那里正是朝廷的都城上京。如今司天監也開始漸得民心,朝廷已經在仙門逐漸占據一席之地。 謝靈璧收起這法寶,這法寶名叫洞世之眼,是用以監察外域之物。司天監也有九曲靈瞳,其實鑄造原理相似。只因兩個勢力實在不對付,這才取了不同的名字,不想有所關聯。 而此物,百年前朝廷還只能向玉壺仙宗購買,如今卻已經可以自制了。 第一秋那小兒,真是……后生可畏啊。 謝靈璧長嘆一口氣,自己兒子不成器。但幸好,玉壺仙宗還有謝紅塵,也算是后繼有人。他坐到案前,繼續翻閱經書。 當然他絕不知道,他兒子現在在做什么。 謝元舒就守在上京內城,一邊是等第一秋,另一邊他也沒閑著,高價收攏法寶、丹藥。 司天監的修行類丹藥不及玉壺仙宗,但是若論日常平民用藥和毒藥,可并不比仙宗遜色。謝元舒揮金如土,很是儲備了一批毒丹、法寶,用以防身。 雖然謝紅塵這頭老虎的牙齒已經拔除,但他實在太怕了。 他這一番行徑,自然引起了司天監注意。 玄武司。第一秋坐在書案后,展開一卷長長的采購單子,眉峰不由皺起。 監副李祿神情凝重,道:“看謝元舒采購的這些東西,他像是要害什么人……玉壺仙宗怕是要發生大事啊。” 第一秋看完那頁單子,他以指尖輕輕敲擊桌面,道:“很好啊。仙門之中好久沒有熱鬧可瞧了。” 李祿點頭,說:“那咱們是不是也跟著去看看?” “哈。”第一秋輕笑一聲,沒再說話。 謝元舒這兩日,心里貓抓般難受。 他坐立難安,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兒,又夢見謝紅塵脫困,謝靈璧要將他生生打死。 但好在這天下午,第一秋送來了他想要的東西——一個可以吸取人修為的法寶。謝元舒接過那物,見此寶形若若雨傘,只是呈黑色。觸手生寒,不知何物煉制。 謝元舒對法寶熔鑄,所知十分粗淺,也辨不出是何材質。所以他甚為不安:“監正,這法寶當真有效嗎?” 第一秋看似無意般道:“放心吧大公子,對付謝紅塵都沒問題。” 謝元舒立刻長吁了一口氣。 第一秋面上不露聲色,心里卻暗自猜測——他真的要對付謝紅塵?!這結論讓他都不敢置信,就憑這蠢貨,有這樣的膽子? 他不由提醒一句:“看在多年交情,本座還是要提醒大公子一句。這法寶僅是吸取修為,若是對方修為在你之上,又有意反抗……哼,它可是不能保命的。” 他有意試探謝元舒的反應,不料謝元舒對此滿不在乎,說:“可以吸取修為就好!” 說完,他揣上這法寶,立刻就命人將四百萬靈石送到了司天監。第一秋看著那靈氣四溢的寶石,心中更是冷哂——謝元舒這些年掌管玉壺仙宗的商路,不知道吞了多少靈石。 他望著急切離開的謝元舒,不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