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歸 第46節
書迷正在閱讀:王妃支棱起來了!、不醒、欲墜、[綜漫同人]橫濱文豪今天寫作了沒、[綜漫同人]咒術最強說他要做大魔王、渡劫歸來我成了他的朱砂痣、撕掉人設后我爆紅了[重生]、軟軟美人、假少爺穿回來后爆紅了、完美耦合[男A女O]
【你就是個混蛋。】 【之前還是無賴,這么快就變混蛋了嗎?】【算我是混蛋,你快去吃飯。我開車聊天也不方便,你吃完回家我們再聊。】 宋書華卸完妝,可顴骨上那層薄薄的胭脂一樣的紅暈始終沒法卸掉。 身上有些熱,心跳有點快,腦子一團漿糊。 對方偶爾會這樣,話語間透露著一種自來熟的親近。這種突然拉近的距離,總讓宋書華臉紅心跳,不知如何是好。但非要說對方表達了什么,除了關心之外,也沒有更多了。 可他為什么這么關心自己呢?關心他胖還是瘦,身體健不健康……對了,他只是把對另一段無法實現的感情投射到自己身上罷了。這點從一開始,他就明白了。 可明白歸明白,臉會紅,心跳會加速這種事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準備離開時,他正好碰到剛下臺的小峰,濃妝艷抹也沒法遮住他臉上的失落。一回來,就把頭飾扯下來扔到化妝臺上。 “發生什么啦?” 小峰轉頭,看了宋書華一眼,嘟囔道:“沒什么。”接著又罵了一句,“客人都是傻逼。” “別怪別人吁你啊,你自個的錯嘛,又不是新人了,還犯這種錯。” “就是,害得我們小費都縮水了。” 剛才那一場,小峰是主唱,唱著唱著一個音沒上去,接著劈了一路,弄得后邊跳舞的都沒法跳下去,最后被客人轟下臺。跟著商務經理就過來了,小峰這問題明顯就是開嗓沒開好,這種基礎問題,連新人都不會犯。 第一回 面對別人的責罵,小峰沒有還嘴。 宋書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說:“我一會兒要去吃羊湯,你和我一塊兒吧。” “謝謝,我不去了。” “去吧,一次失誤而已,吃點好吃的,就忘了。” 第57章 只是一點好感 三號桌在一個金碧輝煌的豪華包廂,十人大圓桌的桌子邊緣,放了一只黃銅涮羊rou鍋。鍋里翻滾著濃白的湯頭,一盤盤切成薄片的上好羊rou和一些碼得整齊的蔬菜,占了半張桌。 宋書華不是第一次和小峰吃飯,從夏天到冬天,他倆已經很習慣這樣湊在一塊兒吃東西。 吃著rou片,喝著熱湯,白霧在眼前升起,宋書華的鼻尖和背心微微有些冒汗,整個身體都暖和起來了。 “你多吃點。”宋書華用漏勺給小峰撈了一勺rou放他碗里。 “嗯。”小峰側目看了他一眼,繼續埋頭大吃。 小峰側著眼角看人,正好把他青紫的眼眶暴露無遺。剛上著妝,宋書華就發現不對勁兒了,卸完妝,更顯凄慘,不僅青紫一片,眼泡也腫了起來,兩只眼睛一大一小,看起來又好笑,又讓人心疼。 宋書華問了,小峰說他上午在地鐵和人打了架,被人一拳打在了眼睛上。看宋書華擔心,他還笑嘻嘻地,說他把那人撂倒在地,騎著揍。 宋書華不是很相信。他沒怎么坐過地鐵,但也知道,地鐵里有警察,真打得這么厲害,不會就這么放人走的。見他不愿意多說,便也沒有多問。 小峰打了個嗝兒:“吃過那么多涮羊rou,什么地道不地道,還是最貴的最好吃。謝謝你請我啊,吃了好吃的,心情好多了。” “不用謝。也不是我請你吃。”說后半句,宋書華又想起那人,也不知是不是房間里暖氣太熱了,他總覺得臉頰發燙。 “那誰請?”小峰左右看了看,這里也沒別人了。見tt一臉為難,還有點羞澀,他恍然大悟,“蛋糕小哥?” 見tt默認,小峰突然胃口更好了些,又嘩啦往銅鍋里倒了兩盤rou。房間沒有更多人,他還是壓低聲音,一臉八卦:“哎,你們真好上了?他人呢?這又是玩的哪出?” 宋書華臉上更燙了點:“沒這回事。他說我下臺會餓,在這邊定了個桌,叫我自己來吃。”他瞟了小峰一眼,殷紅的臉蛋,嵌了一雙水光瀲滟的眼睛,“我就叫上你了。” “給你定個桌,叫你自個來吃?”小峰抓抓腦袋,“頭一回見這么追人的。是不是人太年輕,啥也不懂啊,你給點提示啊。” “真的不是,只是朋友。”宋書華想了想說道,“他也不是夏天在后臺碰到那個送蛋糕的年輕人,他說那人是他下屬。” 小峰臉上那戲謔的神情突然收起來,頗嚴肅地問:“所以是你在明他在暗,你倆還從來沒有見過面?” 宋書華點點頭。 “那他有沒有問你要錢?比如說他是大老板,生意遇到問題,需要投資,還有帶你賺錢?” “這倒沒有。” “tt,你可長點心,小心這人是騙子。”說完又自言自語否認,“但這好幾個月了,每回演出都給你送吃的,都把你撩成這樣了,不找你要錢,那是要什么?” 宋書華羞惱不已:“你別胡說。” “我哪是胡說,我為你擔心……”看tt臉紅到了脖子根,小峰才意識到他真正羞惱的是另一句,“哎,你不承認也沒用,你這不明顯就是喜歡人家嘛,有啥可害羞的。要是有人天天這么跟我噓寒問暖,我也動心。 “但還是要有所保留,你不人都還沒見著,哪知道對方是什么妖魔鬼怪。” 宋書華低下頭:“不是,你真的誤會了,他有愛人。” 某種情愫實在在心頭憋得太久,面對丈夫,面對那個人,包括面對自己時,他都不敢讓它有 一絲一毫的泄露,只有面對小峰這個無關緊要的對象,對他深陷圍城一無所知的人,才敢吐露那么一絲一毫。 他便把和這人如何交集的事情都說了。 小峰倒是很有耐心聽他講,末了問道:“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動心的?” “我沒有動心。”宋書華尷尬又羞澀地扣著手指頭,“只是有一點好感。” 小峰捂著嘴笑:“那你什么時候開始對他有好感的?” 到底什么時候?他也一直想這個問題。 從對方鍥而不舍給他送吃的,還是激勵他找回手鐲?是看到對方對愛人那樣深切的愛意,還是看到他為克服重重偏見做出的努力?又或者是見到他的失落無助,從同情憐惜開始? 宋書華有時候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對這個陌生人有好感,還是僅僅是一種投射——希望他也能遇到這樣理解他、尊重他的伴侶,而不一定非要是這個人。 但日漸強烈的想要去和對方說話的沖動,表演時,知道對方坐在臺下那種欣喜,又在告訴他,不是誰都可以,這種好感是有指向的,哪怕指向只是一個手機里的符號。 “大概是從覺得他是個好人開始的吧。” “你好單純哦。”見人皺眉,小峰趕緊說,“我不是諷刺你啦,是真的。而且我覺得單純的人會比較容易幸福,因為不容易被一些東西蒙蔽眼睛。” “怎么越聽越像在諷刺我。” “真不是。之前我還怕你著了周堯的道兒,現在我完全不擔心了。” “周堯嗎?我只是把他當老板。” “他追你那會兒呢?你就一點點沒動過心,不像對這位那樣有好感?” 宋書華搖頭,想到周堯堵他時,臉刷就白了。周堯讓他有種恐懼感,有種一落到對方手里,便再也逃脫不了的感覺。雖然這么憑直覺對周堯判了“死刑”不太公平,但或許這就是兔子生存本能,因為太弱小,嗅到一點危險的氣息都會想要避開,而非去冒險。 “不過我對這個人也就只能停留在好感這種程度了,他有伴侶的。只是照他說的,他的愛人不愛他。”一說到這個,還是有些輕微酸澀的感覺在心底蕩漾開。 剛聽到是別人請客時,小峰又要了一瓶好酒。現在好酒上桌,他呷了一小口熱辣的酒,砸吧著嘴,老氣橫秋地說:“我覺得他最開始非要來認識你可能的確是因為感情失意,但說不定真是因為和你認識了,他才從上一段感情走出來了。他有明確說過自己結婚了嘛?” 宋書華搖頭。 “那他最近還總提他的那個單戀對象嗎?” 宋書華還是搖頭。 “那不就完了。喜歡一個人都會有很強烈的想要談論對方的沖動,你看你都憋不住要和我聊這些嘛。不聊了,那就是不喜歡了。” 宋書華覺得小峰分析得也有道理,一點喜悅油然而生,臉又開始發熱發燙。還沒等他真的害羞起來,小峰又給他潑了一盆涼水。 “但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他總是這樣躲在暗地里,你不覺得有問題嗎?要不然肯定早跟你發出見面邀請了啊。” 宋書華想到自己的情況:“他會不會是真的結了婚?他也沒說過他是單身。” “這都還好,結了婚還可以離。就怕他長得又老又丑,或者缺胳膊少腿兒。” “我倒寧可是后者。” 小峰“噗嗤”噴出一口酒:“不會吧,你喜歡缺胳膊少腿兒的老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 “算了,不逗你了。總之你自己小心些,被騙感情不算什么,總之別被騙了其他的。有什么記得和我商量,我看男人是火眼金睛,保證不會走眼。” 宋書華靦腆地點了點頭。 這些事在心里憋久了,吐出來總算暢快多了。他看著還在一邊喝酒一邊吃rou的小峰,神情都變得柔和起來。有朋友的感覺真好,特別是這樣一個會認真聽他說,也不會嘲諷他可笑和幼稚的朋友。 小峰前前后后分析了這么一大通,但宋書華只最聽進了一點,就是那人有可能已經從那段失意的感情里走出來了,因為他的確很久沒有在他們的聊天里提起他的愛人。只要一想到,自己也許是他走出來的原因,宋書華就難以按捺自己那顆麻雀一樣撲騰的心。 今天吃得久一些,出去時,夜晚已經深了,氣溫降到了個位數。 宋書華給他們各自叫了一輛車,兩人站在路邊等著。小峰懷里還揣著剩下的半瓶酒,只略有兩分醉意,正是興奮的時候,拉著宋書華不著邊際地說話。 “tt,要不今晚我跟你回家吧,我倆接著聊那個神秘男人,你把手機給我,我跟他聊幾句,保證把他老底都給你刨出來。” 宋書華聽到這個提議嚇了一大跳。 見他臉色不對,小峰又說是開玩笑。笑著笑著,他突然不笑了,看著宋書華尷尬地搓手:“tt……” “有事?” “你能不能,能不能……” 小峰吞咽著唾沫,像是很難說完后半句。宋書華便幫他說出后半句:“借錢給你嗎?” 小峰話頭突然打住,怔怔看著他,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這時一輛車停在路邊,司機伸頭,和兩人對號碼。對上后,宋書華對小峰說:“你喝了酒,你先上車吧。” “你呢?” 宋書華看了看下一輛車的位置:“車已經來了。你剛是說要借錢?” “不是啦。”小峰又笑著,鉆進車里,和宋書華揮手,“那我先走啦,拜拜。” 小峰有點反常,他那樣子一看就是想借錢,也不知道為什么最后又沒有借。 送走小峰,宋書華也上了車。 車里沒開暖氣,剛剛在羊湯館集聚的熱量漸漸散盡,那種因為一時頭腦發熱而高漲的情感也隨之消失殆盡了。 喜歡或者不喜歡,動心還是不動心,有沒有好感,對于他來說不僅全無意義,反而平添麻煩,那瞬間的喜悅后,便是無盡的痛苦和折磨。 他不自由,他身在鎖鏈里,越是掙扎著要去夠那朵距離之外的玫瑰,脖子上的鎖鏈就會勒得他越狠,磨得他越痛。 他深知這一點,剛剛小峰的話讓他稍微對那玫瑰有所憧憬,而這條通往現實的、回家的路,已經拉緊了他脖子上的鎖鏈,讓他感到窒息了。 不能再這樣繼續放任自己下去了,在克制不住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