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歸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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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二組張經理老婆生了二胎,工作上顧不過來也能理解。” 陸明臣想了一會兒:“還給他安排一個這么馬大哈的助理?你看著調整一下?!?/br> “知道了?!?/br> “大客戶轉回我這兒吧。還有航天研究所那批件的跟進情況?!?/br> “是。” “行了,去忙你的?!?/br> 唐馳退出來,輕輕拉上門。 原本那幾家大集團老客戶一直是陸總親自過問。航天研究所那批件是用在火箭上的零件,生產過程中遇到了不小的技術難度,之前也一直是他親自跟進。 但老板突然就晚來早走周末雙休地去過家庭生活了,這兩塊業務就丟到唐馳頭上,前頭可把他給忙壞了。不知今兒發生了啥,業務又被要了回去。 在繁忙的工作中,時間過得飛快。等唐馳從電腦跟前抬起頭,夜幕已經降臨,對面寫字樓大大小小的格子被燈光點亮。 他伸了伸懶腰,今天的工作完成,他出去接杯水,打算喝杯水下班。 一路上有的辦公室燈黑了,有的還亮著一兩盞,只有挨著他的總經理辦公室燈火通明。他抬手看了眼時間,七點半,老板似乎又回到了他熟悉的工作狂節奏?;氐睫k公室,他用內線撥了個電話。 “陸總,要給你訂餐嗎?” 那頭猶豫了一會兒:“你也還沒吃飯?” “沒有?!?/br> “那一起吃個飯吧?!?/br> “好。” 唐馳掛斷電話,收拾好東西,在門口等陸明臣。 他們偶爾會一起吃個飯,大都是陸總有了新想法新業務,想找個人商量,或者單純讓人聽一聽。唐馳作為上下的連接點,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兩人一路下到地庫,上了陸明臣的車。車子開出來,陸明臣打了個電話,用唐馳從未聽過的溫和語氣對電話里的人說:“今天有點事,會晚些回來,你不用等我,自己先吃吧?!?/br> “好的?!?/br> 溫柔的男聲從電話聽筒泄露,唐馳有點意外。這明顯是老板的另一位,正在家等他吃飯,他卻寧可在外邊和下屬一起。 夫夫關系不好么?聽他老板這語氣又不像。 照例是去離公司不遠的海鮮燒烤,陸明臣點了燒烤,要了一打啤酒??此皖^坐在藤編的椅子上,總有點垂頭喪氣的感覺。 唐馳覺得自己得說點什么:“陸總,我估算了一下,今年一季度的銷售額比去年提升了百分之二十。” 這是個十分振奮人心的消息,但他這話并沒有讓陸明臣打起精神。男人默默悶了半杯啤酒:“在外邊不用叫陸總。” “那叫您陸學長吧?!碧岂Y幫他杯子里的酒倒滿。 他們是校友,還是同學院,陸明臣比唐馳早好幾屆。當初唐馳拿了不少事業單位、黨政機關的offer,選擇資華,多少看了點校友的情分。當然,陸明臣也沒有虧待他。 “交女朋友了嗎?”陸明臣看了年輕人一眼。 唐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沒呢,我看上的看不上我?!?/br> “我覺得不是看不上,是對你不放心。言青那樣的姑娘,有事業心的,沒那么多精力耗在感情上,應該是想找個比較放心的對象?!?/br> “???” 陸明臣還是第一次聊他的私事,這讓唐馳很驚訝,而且一眼看穿了他,這也讓他很尷尬。 陸明臣笑了笑:“我看你對新銷售組長的事很關心,猜錯了?” 唐馳低頭:“我以后注意點?!?/br> 陸明臣又喝了半杯酒。菜還沒上來,他已經喝了好幾杯。 “辦公室戀情,我不太贊同。要是沒能走到最后,無論你們誰離職,對我都是損失。” 唐馳不知道該說什么,他當然知道辦公室戀情比較尷尬,所以他也沒有想好要不要認真。但說起喜歡,又確實挺喜歡。 但馬上又聽陸學長幽幽說道:“要是真喜歡的話,也沒什么可顧忌的,人遇上真心喜歡的,也不容易?!彼粗@年輕人,“喜歡就認真去追,別再干給全辦公室女同事買奶茶送花這種事了?!?/br> 唐馳笑起來,他第一次發現老板竟然這么有人情味兒。 “謹遵學長教誨,我敬您一杯?!?/br> 陸明臣菜吃得少,酒喝得多,后邊話也說得少。猜測他大概有點什么不開心,唐馳也不多問,只是陪他喝酒。 到了后半程,唐馳覺得自個頭重腳輕,就快醉倒了,但陸明臣似乎一點醉態都沒有。 他想說他不行了,再喝要斷片了,就聽陸明臣突然問:“你說,一個人跟你說‘不要對我這么好,我覺得有壓力’是什么意思???” “啊?” 唐馳抬起臉,懷疑自己已經醉得眼花。他看著老板眼角紅紅的,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 還在愣怔中,又聽老板說:“沒什么。差不多了,回吧,我給你叫車?!?/br> 果然是眼花了么。 第30章 醒不來的夢 “你別做這些,我來吧?!?/br> 因準備前一天的生日驚喜,家里弄臟了些。陸明臣說叫家政,丈夫說不用。陸明臣幫忙,也被趕走??凑煞蛞稽c點擦完地,說給他做個精油推背放松一下,像在普吉島做過那次一樣。 他去把臥室的遮光簾放下來,房間里光線昏暗,也看不清什么,說要是還不放心,就把他眼睛也蒙起來。 丈夫只是默默看了他片刻,隨后撇開目光,小聲道:“明臣,你不用對我這么好……我覺得有壓力?!?/br> …… 這幾天陸明臣反復咀嚼這句話。很簡單的話,是個人都聽得懂,但從丈夫口中說出來,他又完全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要對他好?為什么他會有壓力?夫妻之間互相愛護關心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到底哪兒做錯了? 陸明臣不懂,他只覺得像是有一只手,按著他的頭頂,直到把他全部沒入冰冷的水里。冷水將肺部的空氣擠出,胸膛彌散開一種窒息的疼痛。他不能去想,卻又做不到不想。 類似的話好像丈夫以前也說過,什么時候說的,到底說的什么,他也忘了。只是這種熟悉的氣悶和難過,他還記得。 車子像游魚滑入夜色。 臨近午夜,街道空曠,時而一輛錯身的汽車拖出寂寞的尾音。他讓代駕的司機開慢一點。 車廂里還是陳奕迅的歌聲——夢里夢見醒不來的夢,紅線里被軟禁的紅…… 不知是不是醉了,陸明臣頭重腳輕,覺得自己也正在做著一場醒不來的夢。他從車里找了支香煙,按下車窗,城市的風猛然灌進來。 春天來得這樣迅疾,夜晚的風也再沒有刺骨的冰涼。但這涼爽的晚風,也并沒有讓他感覺好一點。 他突然覺得沒意思。 做資華的總經理沒意思,和長得漂亮技術很好的男人上床沒意思,得到別人的狂熱癡迷的愛和崇拜也沒意思。像是回到了學習最累的高中階段,考第一沒意思,領獎也沒意思,坐在教室里對窗戶外的世界也興趣缺缺。 他并非會逃避的人,無論基于責任還是欲望,都會選擇面對,然而現在獨獨不知該怎么面對丈夫。他寧可和自己的助理一起吃飯,在這偌大的城市漫無目的消耗著時間,也不想回家。 因他不知道怎樣才是恰到好處而不造成壓力的“對他好”,也不知道要怎么處理那些想和丈夫親近的渴望。他捧著自己的真心,在丈夫面前茫然而又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還是單純是自己過度敏感。 敏感是一種軟弱,陸明臣不覺得自己該有這樣的特質。 車子停在地庫,代駕的司機結賬離開,指間的香煙燒到煙蒂,家就在頭頂,陸明臣仍然在這黑暗里,難以挪動步子。 電話這時候響起來,他知道不是丈夫,丈夫從不會因他晚歸給他打電話。 他興趣缺缺地“喂”了一聲,對面的聲音有點熟悉,但是一時想不起人是誰。 “陸哥,方便說話嗎?” 陸明臣扔掉手里的煙蒂,又摸了一根點上:“方便,您哪位?” “……” “……” “哥,你真行,又不記得我了。我蘇晗。” “蘇晗……我記得?!蹦莻€紅頭發高個子的漂亮男孩,幾個月前,他們差點發展成情人關系。 陸明臣仰躺在座椅靠背上,把灰白色的煙霧吹到車頂。不知道過了這么久,蘇晗給他打電話做什么,是想約嗎? 作愛么,他已經試過了,其實沒有什么用??旄袝屓硕虝和鼌s,但欲壑難填,欲念是無盡的深淵,一腳踏空,無限下墜,無盡的空虛和寂寞。 “找我什么事?” “沒什么事啊,隨便聊聊?!瓕α耍闳タ磘ita上一次表演了嗎?” 陸明臣“蹭”地從椅子上坐直了:“你說什么?上一次表演,哪一次?” “就上一次啊,三號那天。隔了這么久,我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他了,一直跟工作人員打聽都沒有消息。那天登臺也很突然,我在外地都沒得到消息,等我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哎,氣死了,聽說他那天跳了舞,特美特漂亮,可惜queen不讓拍照,我連影子都沒見著,他媽的,慪死我了,你在a市也沒去看啊……” 蘇晗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滿腔遺憾和失望無法抒發,想到這個對tita一見癡迷的朋友,跟他抱怨一下,他一定能理解自己。 后面那通絮叨在陸明臣耳朵里全成了無意義的嗡嗡,他只聽到“三號”這兩個字,因為這天是丈夫的生日。他們一起過的生日,丈夫又怎么可能去表演。而且自去年那次之后,他們每天都在一起。 “你說三號?不可能,他不可能那天去表演?!?/br> “為啥不可能,我還能騙你?” “不可能……不可能的……” “……陸哥,你沒事吧?”蘇晗小心翼翼問道,他直覺對面有點不對勁。 “我沒事,你確定他三號表演過?”陸明臣穩了穩心勁兒。 “確定啊,等會兒,我翻翻他們的節目表……你也可以加個他們的公眾號,表演節目和表演時間都會提前放出來,這樣你也不會錯過了……” 顫抖的手指把煙灰抖得到處都是,手機屏幕的白光打在陸明臣臉上,蒙上一層慘淡陰影。 四月三號的節目單 17:10-17:30 開場舞 tita 終于知道為什么他每天回家,丈夫還能夠去那個地方,也終于知道為什么那天丈夫回得那樣晚。 時間在他腦子里顛來倒去,有一瞬間空白,緊接著三號那天的細節全部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