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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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陶文昌想罵人,顧文寧一定知道陳雙臉上的胎記,再一抬頭,照片里那兩個人就在幾米遠處吃飯,屈南像在講什么事,還用手比劃著。 你現(xiàn)在是8步助跑,有沒有想過調(diào)整成7步?屈南說,你的節(jié)奏沒掌握好 說什么呢!陶文昌坐陳雙左邊,剛好幫他擋著些,隨意一瞥,震驚了。 劉海兒只能遮住三分之二,三分之一的邊緣露在外面,像是皮膚淺層浮著一層淡青色的墨水,融化開了,藏在底下。 在說他的訓練計劃。屈南慢慢吃著飯。 哦,挺好啊,他是該好好訓練了。陶文昌見陳雙不說話,撞了撞他的肩,新發(fā)型不錯啊,長這么帥,快給昌哥笑一個。 陳雙低著頭往嘴里扒拉米飯,很兇地瞪了過去。 我讓你笑一個,沒讓你兇一個。陶文昌也不怕他,咦,你衣服怎么換了? 我在宿舍幫他剪頭發(fā),忘了準備塑料布,結(jié)果碎發(fā)弄了他一身。屈南有些歉疚,所以只能麻煩他穿一下我的衣服了。 什么什么?你在宿舍幫他剪頭發(fā)?陶文昌嚇得勺都要掉了,又看陳雙,你跟他回大鳥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酒吧了? 嗯,他宿舍沒鳥。陳雙搖搖頭,正在適應自己的新發(fā)型。陶文昌的這種態(tài)度就讓他很舒服,明明看見了但是不問,把自己當個正常人,該怎么交流就怎么交流。不用特意照顧自己的心情。 靠陶文昌咬著牙,自己還是大意了,不僅讓徒弟誤入險境,還被換了衣服。 這是屈南的衣服嗎?這衣服上的折痕還新著呢,擺明就是特意給陳雙買的。他可不覺得屈南是忘記準備塑料布,能隨身攜帶剪刀的茶王,還能犯這么大的錯誤?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的忘記準備了,他不想弄自己徒弟一身碎發(fā),真敢把白隊的床單扯下來圍在陳雙身上。 姓顧的還撞見我們了,我把他給氣死了。陳雙又說,眼神里帶點小狡黠。 陶文昌一臉無奈,內(nèi)心很滄桑。先別說這些了,你啊,心思放在訓練上,爭取這次比賽隨行,下次比賽報名。 對啊,昌子不提這事,我都給忘了。屈南把酸奶推過去,我們比賽要離校3天,白隊說可以安排你當志愿者,要不要考慮一下? 陳雙揭開酸奶蓋,舔了下蓋子。正式比賽自己還沒看過現(xiàn)場呢,這對每個體育生來說都是巨大的誘惑。 親身體驗汗水淋漓的拼搏,實打?qū)嵉挠舱獭8偧俭w育是人類開發(fā)肢體的頂端,最大化、最快化的使用身體,所有奇跡和不可能都是用來打破的。 他好想去。 我不去。可陳雙搖搖頭,你們?nèi)グ伞?/br> 為什么啊?陶文昌不信,他剛才眼睛一亮,就是想去,而且是非常想去。 因為因為陳雙正編理由,兜里震動了,這時候找他的一定是四水,我先去接個電話! 說完頭也不回起身跑掉。陶文昌看著他跑遠,回身看屈南:南哥,你都能把我徒弟拐騙到宿舍里了,能不能把這事調(diào)查一下? 屈南拿著手機,剛看完微信。 [白洋:顧文寧中午回去了沒有?] 他回復了一個謝了,再抬頭: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沒抓東食街那條狗? 陶文昌搖頭,真摸不透。屈南對于他來說就是個霧里的人,太穩(wěn)了,太沒破綻,情商高智商高業(yè)務強,可是越這樣越看不透,霧氣環(huán)繞著這人。 一個原因是它太警惕,不信任我,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屈南看向陶文昌,它是帶崽的,只是小狗被它藏著,我沒找到。 作者有話要說: 白洋:踩我的床,還想扯我的床單? 四水:準備上線。 PS:大鳥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酒吧這個梗出自于一款賽博朋克的游戲,其中有一個gay吧的門口霓虹燈就是幾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第54章 小狗拜拜 陳雙跑去樓梯口接電話。喂,哥在呢,你好好吃飯了嗎? 哥。陸水的聲音聽起來情緒不錯。 哥也好好吃飯了。陳雙放心了,知道弟弟沒事就好,哥剛才有事忙,所以沒來得及打電話,不用擔心,哥說了每天中午給你打電話就一定不會忘。 陸水那邊沒有聲音,只有均勻的呼吸聲。 李教練說,有一場挺有含金量的市級比賽,會有集訓和名教,哥給你報上名了。陳雙吹著小涼風,額頭不再悶熱感覺真不錯,到時候哥陪著你去,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就當去玩兒水,知道嗎? 哥。陸水輕輕地說。 沒事,就當去玩兒水,你在水里泡著,哥在旁邊看著。哥現(xiàn)在上大學,有兼職,有錢。陳雙笑了笑,在水里,四水才像回到真實世界,別擔心。 陸水在那邊又不說話了。 陳雙看不見弟弟的動作,但是能猜到,四水一定抱著電話,等著聽自己的聲音。 四水,哥和你商量一件事。陳雙第一次和弟弟開這個口,嘴唇像被蜜蜂蟄,麻痹了,動不了,哥哥想 陸水在那邊安安靜靜聽著,兩只手一起握著手機,靠在教室的墻上。 哥想去比賽,但是比賽要走3天,陳雙的心反復忐忑,靜不下來,這句話成了燙嘴的山藥,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哥想這幾天都早些接你,然后在學校訓練完再回家。陳雙釋然地一笑,好嗎? 陸水沒有說話,而是笑了一聲,笑聲很輕很輕,穿過手機的聽筒幾乎聽不見。 那好,你下午好好上課,哥一下課就去找你。陳雙又叮囑幾句多喝水才結(jié)束通話,發(fā)愣似的站在樓梯口。比賽和弟弟同時放在天平上,他沒法平衡,只能偏向一邊。 誒,同學,你是不是新生啊?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女生,長發(fā)飄飄。 陳雙趕緊低頭,才想起來低頭沒用了,劉海兒都沒了。嗯。 我也是大一的,我閨蜜剛才看你好久了,方不方便加她一個微信?女生說,同時遞過來一部手機,屏幕上是二維碼。 陳雙往后退半步,眼睛不知道該看哪里,隨后轉(zhuǎn)了個角度,把藏著的左臉轉(zhuǎn)過來。 轉(zhuǎn)過來之后,什么也不用說了。陳雙指了指那里,抱歉地苦笑,也不去看那個女生會有什么反應,逃命似的跑開了。 等他跑回餐桌,陶文昌已經(jīng)走了。他和屈南吃完這頓飯,兩個人一起去找教室,下午又是混班的大課,陳雙站在教室門口止步不前。 怎么了?屈南問。 他們都看我。陳雙不去看跳高隊的那幫人,看他媽什么看啊 不許沖動。屈南回頭看了一圈,隊里的人都坐在前幾排,我剛剛有沒有說過訓練結(jié)束? 陳雙搖搖頭。 很好,我沒有單方面喊停,你仍舊處于訓練當中。只有我的評價對你是真實的,別人無權介入我們的約定。屈南說。 那你要是騙我怎么辦?陳雙反問,明明那么一大塊胎記,你非說看不見。 屈南笑著看了看陳雙,還歪了下腦袋。 陳雙瞪回去,再一次低下頭,然后才聽到面前說:我從來沒說過看不見,只是說,它不影響你什么。它是你的一部分。說著屈南打了個響指,抬臉。 陳雙慢慢抬起頭。 陳又又,它是你的記號。身體上的東西,不管是胎記、痣、疤痕,都是生命的紋身而已。很多運動員為了追求快速無氧,造成肌纖維斷裂,皮膚也會留下綻開的裂紋,這都是記號。屈南說,訓練還沒結(jié)束,你無權單方面退出。現(xiàn)在進去上課,下一個任務是不許低頭。 不許低頭?這可太難為陳雙了,畢竟自己從小最熟練的動作就是低頭。但他還是跟著屈南走進教室。 進教室的過程很艱難,陳雙盡量不低頭,可左太陽xue還有針扎一樣的疼痛。 單單是好奇的注視,就是一種傷害。好像聽見有人在角落里大聲地喊自己是疤瘌臉。 原本熱熱鬧鬧的教室,因為自己的到來變得安靜。凡是自己走過的地方都沒有人說話了。陳雙的臉沒低,眼睛卻往下看。 走,我們?nèi)プ詈笠慌拧G线@時說。 陳雙再跟著他到了最后一排,落座之后所有勇氣用光,第一時間趴下來藏起臉。屈南只說走路不能低頭,沒說不能趴著。 給,鑒于你剛才表現(xiàn)很好,可以得到一個獎勵。 陳雙瞇著左眼看過去,一根菠蘿味的棒棒糖遞到了面前。 你他媽絕對是個混蛋。陳雙罵罵咧咧地接過棒棒糖,拆開糖紙。香甜的菠蘿糖球化成糖水,留在他舌尖一抹甘甜。 不允許辱罵教練,除非實在忍不住。屈南又笑了,從兜里拿出一個小玩意兒來,這個是你剪頭發(fā)的獎勵,要不要? 什么啊?陳雙慢慢起身,近距離去看屈南手里的東西。好像是個鑰匙鏈,乒乓球大小,透明的,里面有水,還有一些雪白的沙子。 海藻球。屈南把鑰匙鏈給他,據(jù)說是一種長得很慢的植物,可以養(yǎng)大。要不要? 植物?陳雙沒有說我要,而是直接搶過來,拿在手里觀察才發(fā)現(xiàn)沙子上果真有一個綠色的小球球,直徑1厘米,好小好小,好可愛,這是植物?給我了?真給我了?你沒騙我吧? 屈南拿出筆記本放在桌上。送你的,只是我不清楚你喜歡什么,不知道買的對不對。 陳雙的手已經(jīng)攥起來,像個第一次被帶去游樂園不知道該玩哪個玩具的孩子。我喜歡植物啊最喜歡了。他再松開手掌心,真難想象自己以后可以隨身攜帶一個靠光合作用活著的生物,仿佛將他的秘密基地微縮,時時刻刻拴在身上。 植物啊,植物最好了。 謝謝。他又趕緊和屈南說謝謝,怕說晚了這禮物就不作數(shù)。以前和顧文寧打電話說過自己喜歡植物,沒想到屈南和自己是心有靈犀。 你喜歡就好,看來我們還挺有默契。屈南拿出筆來準備上課,老師開始點名了,他轉(zhuǎn)著筆,時不時看一眼旁邊。 陳雙的頭再也沒抬起來,這一回不是因為擋著臉,而是一直在手機上搜索怎么養(yǎng)海藻球和海藻球能養(yǎng)多大。 下了課,他和屈南約好訓練時間,先假借上洗手間離開學校去接四水。高中生還沒下課,他又是把弟弟提前叫出來。 陸水高高興興地跑出來,見了陳雙一愣,在原地站著。 陳雙剛把海藻球拴在小摩托的鑰匙上,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哥哥剪頭發(fā)了,好看嗎?是不是太短了?擋不住了。 陸水一步一停往前走,每一步都在看陳雙的臉,最后兩步加快速度,沖過去抱住了他。哥! 是不是挺帥的?陳雙拍拍他后背。 陸水拼了命地點頭,一邊點頭一邊往陳雙身上拱。 是吧,就應該挺好看的。陳雙原本不想這么說,但是一想,屈南根本沒有喊停,這個訓練還在進行當中。 屈南的意見高于其他人,他說好看,那就是好看吧。 走,哥帶你去咖啡廳寫作業(yè)。陳雙再親親四水,這一下,同父異母兩兄弟的臉完全看出相似處,血濃于水。 把四水帶到那家咖啡廳,陳雙才去訓練,順便把弟弟的訓練費用轉(zhuǎn)給了李教練。接下來的日子都在這個循環(huán)里周而復始,每天多次往返二十三中和首體大,陳雙都沒察覺,是四水先覺出他瘦了。 具體表現(xiàn)在,吃飯時候弟弟總給他夾菜。 沒有辦法,訓練量和跑量一天天地提升,幾乎貼近了他高三備考前的強度。可是屈南始終沒有讓他完整地跳高,而是制定計劃,每天跑多少、動作矯正幾組、基礎練習幾組,雷打不動。 太累太忙的時候,陳雙就顧不上在意自己的臉了。只是晚上有時候看屈南的直播會累得打瞌睡。 終于,到了10月份的上旬,這一天早上,學校東校門的停車場停了3輛雙層大巴車。 終于可以出校門了!陶文昌換上新洗的隊服伸懶腰,可憋死我了。 陳雙剛把弟弟送回學校,站在旁邊,眼睛卻不夠用了。換上全身隊服的不止是陶文昌一個,而是一百多名運動員,有男有女。 統(tǒng)一服裝,統(tǒng)一的參賽證件,統(tǒng)一的運動包。一百多個校徽和姓名拼音在面前晃,這陣仗他從來沒感受過。 震撼,有種看奧運會開幕式的感覺。雖然知道這次比賽和自己沒關系,但還是忍不住激動。 看什么呢?陶文昌可美了,你雅姐說了,她來看我比賽。 啊?真的啊?家屬也可以去?陳雙突然好羨慕俞雅。眼前這群運動員就是首體大這次放出去的首發(fā)隊員,每個項目爭金奪銀的人選都算上了,絕對的明星陣容。 是啊,家屬有贈票的。陶文昌知道他想去,白隊都和唐譽打好招呼了,讓你去,現(xiàn)在后悔了吧? 陳雙搖了搖頭,為了弟弟沒有什么可后悔的。這時,白洋、唐譽還有屈南一起走過來,學生會剛散會。 呦,學生會鐵三角,走什么模特步啊?陶文昌開著玩笑。 三個人里只有唐譽不是運動員,穿著自己的衣服。白洋和屈南都是全身隊服,長袖高領外套敞著,露出里面的短袖隊服和參賽證件。 昌子,你這次是又有把握了吧?白洋推了下眼鏡。 還行,畢竟帶家屬的。陶文昌回答,其實白洋、屈南包括顧文寧,都是一隊的強將,唐部長這次又隨行了? 學校要求我去,我去看看。這次參賽的人多,學校怕人員變動太大。唐譽揉了揉掛著助聽器的耳朵,你們加油,我等著排咱們學校奪冠的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