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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容路要動手自戕時,棠梨樹梢忽然卷起大風,將容路手里的兵器奪走:“誰讓你們自殺了?我說的是,讓你家小殿下親手殺了你們,剛才死的那個不算,幸好還剩一個。” 容路已是傷痕累累,身上處處流著血,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巨樹:“你說話可算話?!” 棠梨樹道:“從不誆人。” 伍庭:“不不!” 容路爬到越奇尸體旁邊,滿是血跡的手覆在伍庭頭上,“小殿下,你殺了我罷。我已是茍延殘喘,你帶著我,也只是多拖一具尸體,丘黎我回不去了,死在您手上,是我最好的歸宿。” 伍庭:“不……” “不要哭,小殿下。”容路本想為他拭淚,可他手上全是血,怕臟了殿下,“哭,是很丟人的。” 伍庭緊緊抱住越奇,拼命對著容路搖頭:“哥,我們一起死掉罷,讓它將我們一起殺掉罷……我不會殺你的,我不會殺你的。” 容路勾了勾嘴角,“我知道,我們小殿下沒殺過人,也不喜歡殺人。殺第一個人的時候是很痛苦的,可是后來殺到一百,一千,一萬,其實就沒什么區別了。夫人還在丘黎等殿下回家,殿下聽話,殺了我。來年丘黎桃花開時,陛下能記得為我和今日死去的弟兄們折一枝新桃,我們便覺足矣。” 召伯劍再一次被棠梨樹送到伍庭眼前,劍身上往下滴血——那是刺穿伍庭身體所流的血。 “來吧,小殿下。”它溫和地說著最殘忍的話。 伍庭閉上眼睛,面向巨樹:“你殺了我罷。” “唉,我們小殿下實在太善良了。”棠梨樹語氣里透出惋惜。 然而它并沒有心。 只見召伯劍拔地而起,通身匯聚光芒,大地開始震顫,似乎無數惡鬼要從劍身里掙脫出來。 下一刻,召伯劍身流溢一道冷冽的光,蓄勢刺向伍庭! 孰知預料中的貫穿沒有到來,當伍庭睜眼時,只見容路擋在他面前,胸口一柄利劍穿出。 “容路……” “小殿下,”容路身體控制不住地往下墜,伍庭怎么扶都扶不住,“不要哭……哭,是很丟人的。” “啊!!” 一聲嘶吼震破天際。 …… 伍庭從噩夢中驚醒,發現自己躺在久時構懷里。 “你醒了?陛下。”久時構一頭冷汗,終于在見到陛下醒來時松了口氣。 然而陛下的樣子看起來很奇怪,好像還沒完全從夢魘中脫身,此刻他們還在海上,風浪大作,昏天黑地,船隨大浪顛簸,久時構怕陛下摔倒,只好將他環得更緊。 伍庭沒看他,一手推開久時構,站了起來。 “陛……” 久時構剛要說什么,蘭牙卻拉住他,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伍庭提著劍,指向空中那道閃電,殺氣充斥在眼底:“甘棠,是你來了罷?!” 久時構撐著船舷,湊在蘭牙耳邊:“甘棠是誰?” 蘭牙抓住船板,在左搖右晃的船上保持平衡,搖搖頭:“我也不知。” 樹西的羽毛被海水打濕,飛不高,只能停在久時構肩頭。 突然,伍庭劍尖調轉方向,直對著久時構,電閃雷鳴中陛下的臉忽明忽暗,眼神陰鷙,竟像是那陰間上來的索命鬼,久時構不由得心里一驚。 “陛下……”久時構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 樹西往久時構身后躲了一下,這個動作讓久時構意識到,伍庭并不是對著他,而是對著樹西。 “朕問你,系統是不是一棵棠梨樹?!” 樹西整個縮在久時構脖子后面,被久時構拎著脖子提下來:“陛下問你話呢,系統是不是一棵棠梨樹?等等……系統為什么會是一棵棠梨樹?棠梨樹是什么樹?” 樹西爪子凌空撲騰,“阿久大人,你幫幫我,陛下的眼神好恐怖,他今天又得殺我一次。” 蘭牙方才提醒久時構別湊近時,正是因為她認出了陛下這神情——那是殺人的前兆。 伍庭朝久時構一步步走過來,他身后是颶風與雷電的斗爭,他臉上是毫無表情的冷漠,比他任何一次斬殺野人時的表情還要森冷,就好像沒了生機的鉛灰。 久時構控制不住地沿著船舷往一旁退,一邊咬牙切齒地對樹西說:“你趕快告訴他,系統到底是什么東西?他要是一劍沒能捅死你,那傷可就在我身上了啊!” 這話傳進了伍庭耳中。 不知是不是錯覺,久時構似乎看到陛下的手頓了一下,但又仿佛只是一須臾的停頓,像荷葉瀉過水,一絲痕跡都沒能存留下來,果然是錯覺罷了。 “是!”樹西回答問題的時候頭昂得很高,“系統就是一棵樹,怎么了?!” 久時構詫異:“系統居然是一棵樹?這么神奇的嗎?” 樹西:“這有什么好神奇的?不然你以為為什么系統使者都是貓頭鷹、老鼠這一類的?” 久時構:“哦,所以你們是一群以棠梨樹為棲息地的小生物,那是你們的家,對吧?!” 樹西:“沒錯!” “讓甘棠出來見朕!”伍庭劍尖始終對準樹西。 雷雨天里一見到這種金屬制的尖銳物品,久時構便下意識地想要遠離。 這玩意兒要是把雷引下來可怎么辦? “陛下,”久時構將樹西藏在身后,像哄小孩似地,“咱們要不先想辦法回去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