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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是平凡些罷了。 裴云清爬過長桌,越過的東西一件又一件,這些對于常人來說無比渴望的東西,金錢、權利、仕途………都沒能讓他停下腳步。 他的目標只有一個。 裴云清爬到長桌尾,又在眾人驚訝的目光里向那位白衣男子張開雙手,開心的笑了。 眾人心中想法不一,直到看到裴小少爺將手放在了白衣男子背著的畫布上,才一瞬間反應過來。 原來小少爺喜歡的是畫啊! 琴棋書畫,按理說應當一樣不少,但因為當今七王爺的緣故,沒人再敢碰畫。裴云清卻硬是從中選出了畫,看樣子似乎還……挺高興。 后來,裴家將那位白衣男子奉為了座上賓,更是請他做了幼子的第一位老師,專門教他畫畫。 同樣是在環象山、酆都廟。 彼時,裴云清已長成翩翩少年,身量初顯便已有白衣男子胸前那么高。相處的十年里,他已知曉他的身份不凡,在人前他喚他木先生,在人后他喚他熾君。 今日,裴云清無事可做,握著筆在書房發了會兒呆突然福至心靈,他下筆如有神,洋洋灑灑的畫了一張人物像。 裴云清畫畫很厲害,才十歲就小有成就,他筆下的人物站在梅花下,花瓣如雨下灑了這人滿身,許是怕驚擾這等神仙人物,都安安靜靜的趴在他肩上,落在他腳邊……有一片花瓣調皮,竟是落到了他唇前,將誘人紅唇帶了點冬天的氣息。 那個時代沒有能上色的東西,一切都是黑白色,但即使是這樣這幅畫也能讓人怦然心動。好似冬日雪地里,梅花樹下,真有這么個謫仙人物落了凡塵,驚了這一樹梅花,紛紛投入他的懷抱,卻要反過來擔心仙人被自己驚到。 畫得很有神韻,幾乎是一筆而成。裴云清一口氣畫下來,越畫越激動,畫到唇部的時候心跳竟然跳的比平時還快。 嘴角輕輕挑起,巧笑嫣然,一笑傾城………不,是一見傾心。 裴云清怔然的摸了摸胸口,他有些發呆。 那時的他還不懂這是因為什么,但有一點是明確的——他很開心。 很快他就發愁了,因為他如何也畫不出這人的眼睛。裴云清有些惆悵,唉聲嘆氣了半天見到窗外紅梅開了,是這雪色里唯一的艷,他突然就想到怎么辦了。 他畫的是熾君,所以他來找熾君了。 廟里也種有紅梅,是裴云清覺得這大雪天顏色太過單調非從他院子里移植過來的。裴云清到的時候熾君正站在梅樹下抬頭仰望遠方,見他來了,熾君又轉過頭來看他。 風起花落,紅色的梅花像他畫的那樣灑了熾君滿身。 雖然裴云清不能看清他的面容,但他知道,熾君一定是笑著的,而且像他畫中那樣好看。 這樣想著,他突然就有些怯場了。 他畫的是自己心目中的熾君,但他怕自己畫的太丑,不及熾君本人萬分之一。 那時的他是怎么說的呢,現在的裴云清有點記不清了,萬年過去,有些事在他心里早已淡去,再次看到這張畫的時候他也唏噓不已,某些塵封的記憶像河堤被開了個口,泄洪一般侵占了他的腦海。 是很懷念的情緒。 時間真的能改變很多東西,老實說,這些年來他一直記得的是熾君將整個地府甩手交給自己后消失的事,提起酆都大帝,他怨恨、怪罪、厭惡、憎恨……以至于他忘了,在最開始的那段時間啊,他們相處的是那樣的愉悅。 裴云清盯著畫出神。 木盒子被他打開放在地上,周圍是他親手挖出的土坑,新土未干還有清新又潮濕的味道。 畫中人有一雙很靈動的雙眼,至純至清。 這是熾君當年親手畫上的眼睛。都說畫龍點睛,熾君畫神點睛也不一般,添上一雙眼睛后畫里的人一下子就活了。 他氣質清冷,恍若天上謫仙,就要擺脫塵世飛升而去。 因為沾上了仙氣,這幅畫是裴云清畫熾君里畫的最像的一副,也是它能在土里保存萬年不爛的緣故。 因為術法的緣故,裴云清沒能看清熾君的樣貌,但莫名的,他就是覺得這人就是熾君。 至少那雙他親手的眼睛一定像。 裴云清覺得,這就是仙君該有的樣子。 可當千萬年后再來看又是另一番想法,如今再見到這雙眼卻熟悉得令他莫名。因為這雙眼,他前兩天才認真的注視過,不會輕易就忘掉。 那是梅晏殊的眼睛。 裴云清是毫無形象的坐在坑里,高大的身軀在逼仄的空間里很難施展,畫像很長,尾端落在地上,有螞蟻順著爬上來,越過右下角細小的題字: 欲得熾君顧,時時誤拂弦。* ........ ........ “來了不?”蘇蘇躲在門后,問蔡朝恩。 “哥,你說咱們這樣做真的行嗎,老板那邊沒問題嗎?” 自剛才起,這小姑娘就扒著門不放,一點形象都沒有。蔡朝恩忍無可忍,將她扯了出來:“好好說話,你怎么站的,站沒個站像!” 蘇蘇吐了吐舌:“我那是太久沒見老板心里頭害怕嘛。” 蔡朝恩橫了她一眼:“boss對你還不好啊?放眼娛樂圈沒有比咱們待遇更好的了。” “別說了,趕緊將事兒辦妥當才是最要緊的。”說完領著人就進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