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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頭胡說八道。燕淮凌扭頭草草看了眼藏燁,抽出扇子猛扇起來,夸張而已。 藏燁哭笑不得:若是玩笑,燕公子為何走那么快? 我、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在雪地里邁出老遠。 他駐步,轉頭看了眼身后與他相隔十步之遠,肩頭發梢都落了雪粉的藏燁。 慢步跟上,藏燁終于來到燕淮凌身邊。 微微低頭,藏燁盯著燕淮凌有些發紅的面頰,困惑道:怎么了? 呃,什么怎么了?燕淮凌視線略顯游移。 凝視了燕淮凌面頰一陣,藏燁輕輕伸手欲點上燕淮凌下頜,以方便觀看他面龐。 誰知藏燁指尖方靠近,便被燕淮凌擋開:大人做什么? 公子你藏燁指尖停在燕淮凌面龐前不遠處,示意對方,臉很紅,是凍的么? 陡然以扇遮面,燕淮凌旋身背對藏燁,瀟灑甩袍:在下皮膚敏感,尤其怕寒。 很少見這潑皮窘迫模樣,藏燁若有所思,又遲疑地看了一會兒,才微微點了點頭。 松了口氣,燕淮凌正準備向前邁步,身后男人卻再次開口。 公子在洞內哭了? 燕淮凌當即閉眸。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回身,他依然以扇遮面,狡黠一笑:什么? 那凌湘姑娘說 是的。燕淮凌快速打斷對方,自主解釋道,因為在下以為會殞命那洞窟,害怕得緊,所以,咳哭了。 藏燁凝視著燕淮凌,總覺得對方反應生硬又古怪。 尤其是那扇面后燕淮凌因不謹慎而微微露出的紅彤彤耳畔,更讓藏燁面色困惑。 斟酌了一番,自忖難以跟上燕淮凌思緒,藏燁只得作罷,甚至還愿好心安慰道:既是如此,公子寬心便可,你我都無性命之虞。 那凌湘丫頭長得是不賴,但單憑這次捅的簍子,足夠燕淮凌將其記上黑名冊。 捏著扇的指尖微微發抖,燕淮凌挫敗到十分想捏眉。 若不是對這強大的木頭有咳,某種非分之想,他當真想甩袖將此人拋下,幾天不理。 最終勉強壓下情緒,他重新換上招牌一笑,深深吸了口氣,耐著性子沖藏燁好言好語道:大人所言極是。 為了防止藏燁繼續拓展,燕淮凌若有若無地將話題扯上雪意,藏燁雖興趣缺缺,卻也給面子地聊了兩句。 慶幸于再不用面對先前窘迫局面,燕淮凌暗中松了口氣。 但在與藏燁一來一回的交流中,他也不禁有了些自覺 自己對這冷面戰將的情緒似乎越來越呼之欲出,強烈到幾乎轉身看到那張沉穩臉就能訴衷心的份上。 而這不開竅的木頭又無人引導,弄得燕淮凌辛苦隱忍的同時又無處瀉火。 腹誹了藏燁一路,燕淮凌祈禱這灼人的情緒不再這么折磨人。 二人之后回了金蘭州主城,重新選了間客棧落榻。 入房后,燕淮凌轉頭看著那頗為舒適的床榻,翻身滾上,滿意地長長呼出一口氣。 住了兩月有余石窟,重回人間的感覺就是好。 身上行李不多,不過想到洋華卷還在懷中,燕淮凌免不得心下一陣嘟囔。 即便對自己足夠自信,但不得不說,此卷由藏燁保存的話會更加可靠。 念及此,燕淮凌自懷中掏出那洋華卷,卻同時帶出了那柄藏燁替他挑選的木扇。 此扇經歷虎峰洞之劫,又泡了水雖然早已晾干,扇面卻皺皺巴巴無法還原,背面竹影也被水暈染地有些不成模樣。 嘆了口氣,總覺得得補點什么,燕淮凌問店家要來了紙筆,點了燭火,攤開紙扇,便開始在扇面上顧自作畫。 手藝雖不比原畫風,補完色的墨竹卻也顯得生機盎然,頗有一番名家之范。 滿意地將扇面墨跡吹干,燕淮凌正欲收扇,看到另一扇面上因先時在莞陵浸染的幽澤洞污水與藏燁血漬而留下的細小痕跡,他又猶豫了一下。 低頭看著那略微變色的扇面,燕淮凌指尖小心翼翼地點上藏燁留下的血漬,仿佛觸碰對方肌膚般摩挲了一番。 不知端詳了多久,他執筆,在那血跡旁邊寫了個端端正正卻不算起眼的燁字,若是遠觀,尋常人怕是不會十分注意。 完工瞬間,唇角露出滿意微笑,燕淮凌吹干墨跡,收扇入懷,心情暢快。 正準備上塌安睡,房門口卻傳來一陣敲門聲。 聽那沉穩敲擊,立刻便辨認出是誰,燕淮凌還有些意外 此番出行,兩人雖同住客棧,一般無甚情況,藏燁從來不會主動上門。 不知對方因何事而來,燕淮凌快步走到門前,徑直開了門。 藏燁長身立于門外,頗為認真地看著他。 被對方那目光弄疑惑了,燕淮凌迎上,見對方始終不應,不禁道:大人? 燕公子。 嗯? 之前,多謝了。 燕淮凌一頭霧水:謝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