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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先前說乾琛君落戶于此他們可能不信,但看到這許多珍花饈草,想到那以用藥聞名的神醫尋藥材異常方便的開懷笑顏,便也不難相信。 抵達未靈谷底端,兩壁山藤交錯,密枝叢生,與其余區域枯枝敗草之象格格不入,三人在前方帶路,抵達一處沼澤前便陸續停下,回首望向藏燁與燕淮凌。 于沼澤邊駐步,燕淮凌正感不解,卻見穆凜峰已一手一個牽起自己師弟師妹向沼澤對岸飛去。 燕淮凌與藏燁對視一眼,也點足追隨而上。 哪知腳下沼澤在前方三人路過時完全沒有動靜,卻在燕淮凌與藏燁飛過時驀然發出一聲巨響,原本死氣沉沉的黏膩沼澤像是忽然有了生命,呼嘯而上,沖兩人直撲而來。 藏燁與燕淮凌正欲躲閃,峽谷兩側上的藤蔓卻像是被什么人cao控般急速纏住他們雙腿,迅速向沼澤拉去。 懸于空中,那穆凜峰收了先前溫和面相,語氣低沉而威嚴:你二人并未實言相告,分明是為華醫簿而來!那便與其他惡人做個伴吧!言畢,他抬臂一劈,幾條藤蔓快速下拉,燕淮凌與藏燁還未來得及抽扇拔劍抵御,便雙雙沉入沼澤,不見了蹤影。 穆凜峰牽著穆慧卓與穆靈芝落地,望著那咕咕嘟嘟的沼澤,稍稍緩了面色。 師兄,此事要稟告師尊么?穆慧卓不安道。 不必。算上他二人已有五人來此尋簿,不必讓師尊平添煩惱。 為何師兄如此確信他二人是為尋師尊醫卷? 哼。穆凜峰哼笑,在這山間隱居十余年,你幾時見過巡山數圈還不離去的過路人?若是尋常旅人,聽聞此山怪名,早該繞行,他們卻尋難而來,自是可疑。 師兄英明!穆靈芝拍手叫好。 趁天色還早,回吧。穆凜峰吩咐。 可那二人穆慧卓還有些猶豫,因為見那二人與先前來盜簿的幾人性質確有不同。 這是他二人貪心所致罷了,師弟莫心軟。 是。 ** 腰畔及雙腿被藤蔓纏滿急急向沼澤深處拉扯,燕淮凌無法呼吸,他嘗試運功,卻發現那沼澤不是尋常沼澤地,似是在吸收真氣般,讓他渾身無力。 不知藏燁身處何處,燕淮凌在那黏膩液體中無法睜眼,只得順著藤蔓一直向下。 正當他開始感慨自己即將陰溝翻船時,腳下卻再無粘稠之氣,空蕩一片。 尚未反應,他已渾身是泥,掉入一處空蕩洞xue。 一向好文雅潔氣的燕淮凌滾落地面,連吐幾口泥水,看著渾身若滾糞坑般的赭色,免不得干嘔幾聲。 藏燁沒多時便摔在他身側,劇烈咳嗽起來。 燕淮凌伸手蹭著滿臉泥漿,滿腹慍怒。 他自知那三人不可信,一路注意,本已有意提防,卻還是落得這步田地。 藏燁倒沒做劇烈反應,撐身而起,環視洞窟,內有一密池,水色黝黑,氣味腥臭,著實令人無法近身。 除此之外,那洞窟一側有條小道,不知通向何處。 那穆氏兄妹帶他二人跋涉將近兩個時辰,此刻他們筋疲力盡,卻也不得不強打精神。 燕淮凌從未中過這幽蜂草之毒,不知其效力如何,只覺渾身酸軟,運氣不周,難以自持。 他方起身站穩,又覺天旋地轉,腳下不穩,險些墜倒地面。 旁邊藏燁見狀,忙抬臂撐住他肩膀,道:沒事吧? 不妨事。氣息凝滯,燕淮凌只覺胸前沉悶,毒素使然。 他想離開藏燁支撐,卻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任對方架著自己。 藏燁只是下頜受了輕傷,情況似乎比燕淮凌要好些,但他也有些視物模糊,頭昏腦漲。 今夜,你我怕是要在這石室過夜了。燕淮凌渾身泥水,不多時便開始打起寒戰。 這石窟偏陰冷,二人相互扶持,挪至墻邊,靠墻而坐。 燕淮凌斜靠石壁,自懷間掏出折扇,看著那藏燁親手為他挑選的扇子又沾了濕氣泥水,免不得感慨:真是糟蹋了。 藏燁看著那本光潔雪白的扇面沾上污水,伸手拿過折扇,輕輕展開,就那么小心翼翼地放在二人身前。 燕淮凌打算提袖去擦上面污漬,卻被藏燁攔住。 若如此晾干,雖有皺痕,不會影響水墨。藏燁緩緩道。 大人又如何知道我喜歡這竹畫?燕淮凌見藏燁那認真模樣,忍不住嗤笑一聲,不過街邊廉價小物,縱是墨開畫解,在下也不覺如何。 藏燁未答。 半晌,他點頭,道:公子自便。 燕淮凌看藏燁發梢還有污水順著那英俊面龐流下,想到此人率先關注的是他燕淮凌的武器而不是自身,不自覺一陣好笑。 惡作劇似的伸手打算將掛在藏燁發頂的一條水草扯開,藏燁卻微微歪了頭,一臉意外。 勾唇,燕淮凌道:大人若不珍惜這張俊臉,在下實屬不忍呢。 視線帶著凜意,藏燁注視著燕淮凌。 實在中意這專注視線,只可惜,從來靜水碧波,毫無熱意,著實令人無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