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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辨清那招式,吳銘升忽的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壓迫力直奔面門,那冰意若千刃穿心,萬刀刮骨,痛徹心扉! 再定睛,卻見藏燁周身那雪意枝蔓絲毫沒有停歇,以其身軀為干,真氣為枝,迅速交織成滔天巨網,遮天蔽日,撼地剝心。 吳銘升只感到心中斗志與狂氣逐漸消弭,只留下獨釣寒江之冷冽,孤身問天之蒼涼。 目瞪口呆的燕淮凌立于地上,也有種心靈被滌蕩的豁然感,他怔了片刻,才終于想起藏燁那是靈派的哪一式 千里冰封,可封印|心魔,驅散七情六欲,出世化塵,不留殘根。 果然,四周被琴聲魔化的眾人都漸漸恢復常態,目明神清。 吳銘升望著藏燁以身鑄就的千里孤樹,瞬間便吐出幾口污血。 心魔入骨之人,若是強行封印,怕是只會反噬,加重傷害。 捂著心口,吳銘升正對藏燁,邊咳邊嘶啞道:我算是領教了藏燁不愧盛名急速攜了琴,他道,呵有空牽制于我,不好好想想你師尊死活么?! 這話一出,藏燁冰封之樹微微一震,吳銘升趁機點足,向山下密林急去。 來日再見就不是今日這么簡單了藏燁!到時我會親手將你送上黃泉! 待確認吳銘升遠去,藏燁周身雪色華樹迅速枯萎,不多時便化為塵煙。 燕淮凌快步向步履搖曳的藏燁沖去,只見他單膝跪地,執劍為杖,拼命咳嗽了幾聲。 藏大人!忙撐住他肩膀,燕淮凌目測他身上傷勢。 不妨事。滿額冷汗,藏燁面色慘白,氣息虛浮,像是隨時會倒下。 燕淮凌卻不領情:你縱是有蓋世武功,面對術士也絕非易事。武道攻堅,術道攻心,任你天下第一,也無用。 藏燁卻不在乎自身傷勢,只抬首環視周遭:他們如何? 無礙。燕淮凌于周遭逡巡一圈,并未發現重傷之人:實是萬幸。 不過這青嶺院別莊內院之景就不能再這么下結論。 到處是廢墟碎石,屋倒房塌,壁裂地崩,先前被燕淮凌相中的深潭也不成模樣,潭水四溢。 燕淮凌惋惜地看了一眼,正欲離去,卻忽的注意到那潭間再次有異樣白絲翻起,且愈發茂密,似絨似網,絲絲緊扣。 總覺得那白絨眼熟,燕淮凌細微回憶,忽的想起此景正是藏燁先前千里冰封之術。 藏大人忙將發現告知藏燁,燕淮凌道:這譚中有人! 聞聲,眾青嶺術士架著體力不支,大耗真氣的藏燁往譚邊去。 只看了一眼那雪色枝蔓,他便緊束眉梢,喘息道:師尊! 聽及此,眾人大驚失色,忙涌至譚邊,紛紛下水救人。 然而那冰封之術過于硬實,無人能潛下。 燕淮凌于是吩咐眾人站遠些,得了藏燁許可后,運氣出掌,一記鴻雁臨門出手,天際忽的俯沖直下數百赤雁,嘶聲震耳,氣勢磅礴,以勢如破竹之力沖擊那巨型雪樹,瞬然煙霞蔽空,光芒萬丈,金波蕩漾,七彩流光。 雪樹在強勢震蕩下逐漸化形為影,煙消云散,彼時眾人往譚底張望,果有一人盤腿而坐,閉目而息。 二話不說,燕淮凌潛身而入,直奔那雪色身影。 抵達潭底,只見一老者白發蒼蒼,發絲飄蕩,燕淮凌探了探對方,發現不僅氣血尚存,肢體溫熱,連面色都十分溫潤。 單手欲架起對方,卻十分不易,燕淮凌正欲運氣,卻見那老者忽的睜眼,雙目似睡鷹驚醒,捕獲獵物。 尚未待他反應,老者反手扯住他臂膀,僅霎時間便將他提至岸上。 二人破潭而出,水珠四濺,澆得周遭人眾渾身狼藉。 燕淮凌本是屏息,上岸后開始大口喘氣,老者卻似未被干擾,鼻息平穩,面色淡然。 見周遭混亂之象,他撫了撫濕漉漉的胡須,朝燕淮凌點了點頭。 嗆了兩口水,燕淮凌走到一邊開始給袍子擰水。 師尊! 藏燁面見老者,單膝砸地,抱拳行禮。 笑盈盈地看著藏燁,老者并指念咒,很快,他被潭水浸濕的衣服水汽若消散云煙般快速蒸滅,恢復尋常模樣,走上前,慢慢將藏燁扶起。 燕淮凌還在旁邊可憐兮兮地繼續擰袍子,順便把完全泡軟的紙扇掏出,無奈地抖了抖:葉前輩,您看在晚輩廢力救您的份上,不能行個方便么? 他抖了抖,表示也希望能快速放干。 老人轉頭看了眼燕淮凌,和顏悅色道:公子救人,怕是并非為了老夫。 不錯。燕淮凌轉頭指了指藏燁,面上依然掛著不悅,是為了您那不要命的徒弟。 如此說來,老夫這青嶺院還欠了公子人情。 正是。燕淮凌決定將不要臉進行到底。 滿臉慈祥,葉長嶺再未多語,抬指念咒,燕淮凌便發現周身泛暖,很快便沒了濕意。 只是那折扇雖去了水汽,扇面依然皺皺巴巴,無法完全復原。 多謝前輩。燕淮凌并不挑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