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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一覺醒來徒弟全叛出師門在線閱讀 - 第2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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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毅聲音和藹,雖然帶著些許急迫,但也可能是救人心切。顧容景在水中抱了一個大活人這么久,說一點都不累是不可能的。

    顧容景沉默半晌,先把自己的胳膊遞過去。鄭毅本想先救冼玉,但見他如此,不好在這種關頭和他堅持,只好先把他拉上來。

    “還有……”

    鄭毅剛想提醒他,但等到顧容景一聲不吭彎腰下水撈人的時候,才發現這年輕人也一直沒放開過他師尊的手。他等到自己坐穩之后,才雙手抱著冼玉,把人帶上了船。

    鄭毅再不想搭理人情世故,此刻腦筋一轉也該明白了。

    這年輕人是不放心自己。

    不知道鄭毅為什么在海邊突然出現,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把師尊帶上船后立刻離開。所以他才堅持自己先上了船,不讓冼玉經過他的手。

    木舟駛向岸邊,鄭毅望著躺在顧容景腿邊的冼玉,閉眼昏睡著,卻叫他心中涌起無限酸澀。

    剛才那一幕,差點把他帶回到當日無人之境的夢魘之中。

    他酸澀的是,這么多年以來一直不能相見,好不容易再遇,卻是在這種情景下,而且冼玉還有了新的弟子,一切都物是人非;但酸澀之余,鄭毅又忍不住為他待師尊的這份真心欣慰。

    當年,他最大的遺憾莫過于沒能一直留在如意門,世上總有這般那般的劫難,所以聞翡離開了,譚盛文也走了,他自己也沒能堅持下來。

    所以,聞翡為冼玉收了新弟子而嫉妒,蘇染也覺得顧容景配不上主人的信任和寵愛,唯有鄭毅一人,在此刻衷心地為冼玉而高興。

    “我記得你是道君的弟子,你叫什么?”

    他問。

    顧容景垂著眼瞼,緊緊地握著冼玉的手。

    鄭毅看到了,寬慰他:“不用擔心,他氣息平穩,想必只是一時情急所以昏了過去。我剛才已經傳信叫夫人過來查看,不會讓他有事的。”

    聽到這番話,面前的年輕人才微微抬起了頭,被海水打濕的微卷頭發擋不住一雙鋒利烏黑的眼。

    從海水里出來快一炷香的時間,鄭毅這時候才聽到他張口的第一句話。

    “顧容景。”

    他的聲音微微沙啞,但吐字卻很清晰。

    是中原人的口音。

    鄭毅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顧容景是冼玉唯一也是最后的弟子,剛才他又親眼看見這師徒倆一同墜入了高崖。鄭毅很想了解冼玉在想什么,也想了解這位‘師弟’,但他們身份尚不親密,過問太多反而會惹人生厭。

    沒過多久,小舟就靠上了岸。

    顧容景抱著冼玉下船,濕透的靴子在粗糙的沙粒上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四周荒涼冷清,不見姜溫韻的身影。

    “我傳信給她時還不曾找到你們。”鄭毅解釋道,“她應該不知道我們的具體方位,你留在這里照顧你師父,不要隨意走動,我去找她。”

    眼下沒有別的辦法,顧容景只能點了點頭。

    他倒是有心想把冼玉帶回房間去,但是姜溫韻既然已經過來了,走動反而只會延誤診斷。

    沙灘黃沙粗糙,顧容景的潔癖癥又犯了,他把外袍脫下弄干,又翻過來,將干凈的那一面鋪在地上,才肯小心翼翼地放冼玉躺下。

    全然不知為了鋪好衣物,自己內衫的衣袖已經沾染上大片的黃沙,臟得不成樣子。

    做完這一切,他頹然坐在沙灘上,微微喘著氣。潮汐卷上海岸,水浪撲打的動靜沖擊著耳側,水天一色,世界瞬間只留下這一道聲音。

    顧容景彎下腰,抬手抹掉冼玉臉上的水珠,露出一張臉色蒼白唇色也泛白的五官,淡眉吊梢眼、鼻梁高挺,墨發如漆。這張臉明明日日看夜夜看,卻也看不夠,只能刻在心里。

    他還記得自己被哄著接了小林境的任務,又在洞府中被他戲耍了一通。自己每對妖尸出一招,冼玉便笑盈盈地拆他一招,顧容景那時才不過元嬰期的修為,哪里斗得過這只老狐貍?

    那時候冼玉修為雖然低,可是神色卻比現在躺在地上昏睡不醒的模樣,要鮮活得多。

    顧容景不舍地摸了摸他的臉,動作輕柔,像是在碰一件剛拼起來的瓷器。

    “師尊……”他輕聲喚,可惜冼玉沒有聽到。顧容景握著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海水浸泡太久,總覺得皮膚冷得很。

    就連虛弱的呼吸,也不是熱的。

    越來越冷了。

    溫度從他緊握的掌心一點點地流逝。

    顧容景感受到了和之前一樣的無助。

    在蛟潛秘境里,師尊為了救他劃破手掌,撐起防護法陣,卻力竭倒下;在洗髓池里,顧容景打坐醒來,卻怎么也喊不動一同入定的師尊。

    還有前些日子的突發高燒,冼玉燒了多久,他心里就慌懼了多久。

    “……別怕。”他眼角微熱,“師尊,別怕。”

    顧容景其實也并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只是憑著野獸般的直覺,吸了一口氣,等到在口中煨得暖了,才垂下腦袋、輕輕吻了下去。

    觸到師尊兩片冰涼的唇。

    他都忘了自己也是兩片冰涼的唇。

    可氣息卻是暖的。

    他小心地舔開師尊唇齒的縫隙,把殘存的余溫渡過去。濕漉漉的發沾著飽滿的重量從他的額間掉落,在冼玉的臉頰上留下一條濕潤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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