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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玩命還玩得這么漂亮的,也只有他。 但也因為這樣,所以冼玉從來不擔心自己的經(jīng)脈會徹底破碎,他修的是與天地共生的道法,只要時間充裕,哪怕什么都不做,這副根骨和經(jīng)脈都能原木原樣地還回來。 這就是他不吃不喝躺在冰棺中五百年,卻還能留下這副活蹦亂跳身體的最重要的原因。 當然,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干,按之前的恢復速度,他可能還要再等上五百年…… 冼玉冥神靜氣,耳邊流水聲早已褪去,他聽不見任何聲音,自從蘇醒之后,心神和身體第一次這樣放松,仿佛掉入了一片茫茫的寬闊空間,這里空無一物,海面蕩起淺淺的波紋,遠處傳來淺淺的風。 冼玉盤腿坐在宛若鏡面的湖海之中,周身只有他一人,他微垂眉眼,打坐煉氣,腦海中沒有一絲多余的心緒,仿佛初生嬰兒一般,沒有記憶也沒有情緒,只剩下天地靈氣從他身上游走。 鏡海中漸漸幻化出一抹三瓣蓮,一抹手掌大的生靈臥在蓮心中央,這幾乎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冼玉,身上是一件小版的玉銀線法衣,只不過那抹生靈雙眸中鎏金流動。 結(jié)嬰來得出乎意料地自然、順理成章。他什么都不用做,沉默放空地和小冼玉大眼瞪小眼,半晌后小人伸出米粒大小的白玉手掌,笨拙地從蓮心里爬了起來,學著他有模有樣地打起坐,過了不知多久,三瓣蓮漸漸修出了一片新的花瓣。 鏡海之中沒有黑夜白晝,陽光彎月都散去,只剩下空茫茫地一片,沒有時間概念的空間里,吐納練氣都開始變得無聊了。冼玉干脆錘了錘肩膀,活動活動精骨,還不忘催促,“搞快點。” 他心里隱隱覺得有件事還沒做,有些掛念。 此時三瓣蓮已經(jīng)修成了五瓣。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小人聞言,抬起指甲蓋大小的臉頰,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等到小人吭哧吭哧終于修成了七瓣蓮,一陣帶著清香的風吹來,像是上好的催眠香,冼玉雙眼一闔,就此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遠方總是隱隱飄來吵鬧的人聲。冼玉眉心微皺,睜開眼,朦朦朧朧看見薄如蟬翼一般的鵝黃色床幔,透過半透明的簾幕還能看到古樸的沉香木房梁。他鼻子輕輕嗅了嗅,聞到屋里有凝神香燒過的氣味,淺淺的,聞著很安心。 他終于想起自己之前明明在洗髓池里,估計入定了太久,甚至都睡過去了,所以被顧容景帶了回來。 不過這一覺,睡得真是舒心啊…… 冼玉伸了個懶腰坐起來,轉(zhuǎn)頭一瞥床邊,頓時嚇了一跳,“我去——” 只見臥室內(nèi)房里烏泱泱坐著一片黑腦袋,有他認識的,例如陸昭州望云鄭盛凌和元白,也有他完全不認識的,面容嚴肅,看著修為也不低。 除去不遠處坐著的,床邊還按照先后順序或坐或站著,分別是顧容景、柳無名、姜溫韻。 他們的身份不一,唯一的相同點是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復雜,似乎都想說些什么。 這模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死了沒多久就詐尸了呢。 顧容景面容有些蒼白,但精神看著還好,應該是沒好好休息。 觸到冼玉那雙茫然無措的眼睛,他聲音微啞地道:“師尊,你終于醒了……” 冼玉:“???” 什么叫終于? 他最多不就睡了一個晚上嗎? “你睡了整整三天。”姜溫韻神色復雜地道,“我們怎么喊你都沒用,不吃不喝不聞不醒……” 若不是他呼吸平穩(wěn)、身體還有溫度,她真怕冼玉那徒弟把扶華山給拆了。那道布滿血絲和陰鷙的眼神,連她這個長老看著都有些心驚膽戰(zhàn)。 “不是吧。”冼玉無語道,“我就是重新結(jié)了個嬰啊……” 上一次在秘境重新結(jié)金丹的時候反應也沒這么大啊,他原本以為最多兩個時辰都能結(jié)束,醒來之后正好吃晚飯。誰能想到結(jié)的這么順利還昏睡了三天??? “元嬰——”姜溫韻哽住,一時不知道他是在自謙還是真不知道,她一言難盡地說,“你怎么會是元嬰……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出竅后期了!!” 要知道他們幾位長老也才是合體初中期,只有掌門師兄才是后期,這還是修煉了四五百年的結(jié)果,而冼玉從金丹直邁出竅只用了三天…… 冼玉也一臉意外,“已經(jīng)出竅了?” 他摸摸自己身上的經(jīng)脈,果然左右兩臂已經(jīng)完好無損,穿過丹田肺腑的也已經(jīng)重新搭上,只是修復并不牢固,比完好的要纖細脆弱些,雖然不再影響練功,但還是要注意保養(yǎng)。 能恢復到出竅,那以后再出手就不必那樣畏手畏腳了,冼玉有些高興,但很快又嘆了口氣,“都到了后期怎么不能努把力,升一升合體呢?” 剛才在鏡海中,小人修到最后兩瓣的時候明顯有些跑神了,那花瓣質(zhì)量和前面兩瓣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了。不過畢竟他這身體不如從前,冼玉也急著出去,就睜一眼閉一只眼了。 要是早知道和修為掛鉤,他哪怕是再睡七天也要好好監(jiān)工把剩下兩瓣修到至善至美,最好直接把他修到大乘期…… 他這話對于自己來說實在是稀疏平常,但聽到別人眼里就不一樣了。 眾人:“……”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這話哪個修真界修士聽了不得羞愧致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