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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容景看到此景,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藥靈呢?” 他沉聲問。 “契約單因故作廢,還望客人見諒。” 仆人語速不緊不慢,微微側身,指尖落在了托盤上那只眼熟的錦囊,恭敬道,“藥靈已賣給了別人,此次是八寶閣失約,按照契約買賣雙方若有違背,需按成交額賠償雙倍。這錦囊中有兩千四百萬靈石,勞煩客人取回吧。” 顧容景眉頭緊皺,還未開口,鄭盛凌已沖了出來,滿臉慍色:“什么叫賣給了別人?我們是應聲錘定死了的,怎么還能有變動?!” 說什么賣給別人,整場上和他們競價的不就是那個蘇染么。賣給顧容景,這起碼是熟人,他還能再買回來;可是賣給那個蘇染,回頭她跑路跑得一干二凈,他上哪兒要人去! “這次確實是八寶閣的過失。”奴仆腰壓得很低,但態(tài)度表現得很明確,“我們閣主不方便出面,他讓我捎了話來,若客人對賠償不滿意……閣主說,愿傾八寶閣所有。” 珍瓏八寶閣開了這么多年,光看他外表裝飾便知他們家大業(yè)大。但能讓八寶閣愿傾其所有,也要將這株藥靈轉賣他人的,恐怕不是銀兩靈石能解決的問題。 話說到這個份上,事情已是無可挽回的了。 顧容景沉默地站了許久,“不必了。” 他要的只是藥靈,閣主賠償其他的東西對冼玉的傷情沒有任何意義。 冼玉松了口氣,但心里又有些遺憾。 要買下這藥靈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顧容景若是為鄭盛凌幫忙,那冼玉沒有意見。但這里面更多的是對他的私心…… 未免太沉重了些。 顧容景收回錦囊,袋子很輕,放在手掌里幾乎沒什么重量,但里面的芥子空間里卻裝了近兩千五百萬塊靈石。 托盤放出一道短暫的銀光,很快黯淡了下去,一旁的契約單無風自燃,在他們所有人面前都燒了個干干凈凈。 這也意味著這場買賣,徹底作廢了。 鄭盛凌有些失落,又不甘地問:“她到底出了多高的價,竟然能讓閣主反悔?” 奴仆收回托盤,重新直起身來。 這些本是最機密的信息,但或許是顧容景解約解得痛快,又或許是這件事他們做得不厚道,仆人抬起頭,目光中含著深意。 他道:“人情是最難還的……若有機會,當傾其所有。” 之后,八寶閣又上了幾件極品的寶物,有些甚至拍出了三千萬、五千萬的高價。但是若回憶起這一晚的驚心起伏,所有人記憶最深的還是藥靈那場上驚心動魄、一波三折的競價。 尤其是在拍賣會落幕后,八寶閣當眾公布了毀約的消息,稱藥靈出于某些原因已轉賣他人,八寶閣已經對此做出了相應的賠償,并且決定對這次的疏漏徹底負責,關閣閉業(yè)一個月。 誰能想到應聲錘敲定的事情還能有后續(xù)? 這道消息一經傳出,頓時又把這晚的拍賣推上了高潮,跌宕起伏的故事瞬間傳遍了長虹鎮(zhèn)。 大街小巷,逢人一問便是剛才拍賣的八卦,唯獨故事的主角,五十二號客人一臉沉郁。 回到旭昌樓后,飯菜還用恒溫法陣熱得guntang,但是鄭盛凌和顧容景都沒什么心情。天色已晚,冼玉就叫了小二來打包,打算回扶華山。 一行人走過晴水商街,邁過一座橋時,鄭盛凌忽然懊悔地拍了下大腿,“嗐!!” 他猛然出聲,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我就說今天怎么事事都不順利。” 他抓了抓頭發(fā),啊啊地叫了兩聲,“我這個蠢蛋,應該先帶你們去無字碑拜一拜的,沒有許愿也沒有敬香,怪不得運勢這么差!!” “……” 冼玉和顧容景站在一旁,一臉錯愕地望著他。半晌后,兩人不約而同地輕笑了一聲。 笑聲里有一絲無奈。 鄭盛凌錘了自己好幾下,感覺到不小心打痛了,立馬停下了手,清醒道:“……不行,我們得去拜一拜,祛除一下霉運。” “罷了。”冼玉實在提不起那個勁兒了,含糊道,“時候不早了,明日再拜吧?” 顧容景卻道:“還是拜一下吧。” 拍賣會這種十拿九穩(wěn)的事情都能出問題,他心情也一直低落著。雖說他不信命,但是…… 趙生也勸:“拜一拜吧,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這四個字簡直就是魔咒。 冼玉看他們倆十分堅決的模樣,只好嘆了口氣,“……走吧。” 長虹鎮(zhèn)的那塊石碑已經立了許多年,老一輩的也說不清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只知道這是從前先人傳下來的規(guī)矩,為著紀念一位逝去的仙君。當年立碑的人還順手種下了一棵桂樹,后來桂樹長成,樹大枝搖,每逢金秋便十里桂香。 漸漸地,長虹鎮(zhèn)和萬劍宗的人們就養(yǎng)成了習慣:他們在石碑前禱祝、將心愿寫在彩符里,又將金鈴與彩符系在一起,趁著有風的時候掛在桂枝上。若風吹過,金鈴響動,就說明上天聽到了他們的心愿,將來會有一日為他們實現。 后來許愿的人越來越多,這里便改名叫許愿碑,再后來,就成了長虹鎮(zhèn)的著名景點。 鄭盛凌用八枚銅錢在一個小和尚那兒買了四只彩符,每只符袋通體紅色,上面紋著祥云的圖案,取了祥云瑞彩的好兆頭。外面系著一只小金鈴,輕輕一碰就能發(fā)出叮鈴鈴的響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