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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云還未來得及道謝,冼玉把那捧果子放到草地上,自然而然地盤腿坐下,從口袋里拿了個橘子,一邊剝一邊問:“對了,你們剛才說什么來世?誰死了?” 鄭盛凌:“……” 怎么還賴著不走了?? 望云往篝火處瞥了一眼,幾條魚被冼玉吃得干干凈凈,魚骨完好地用葉子包著扔掉。顧容景也難得吃了點,不過他口腹之欲不重,等冼玉吃完后,就自覺地擔起了收拾殘骸的任務(wù)。 嗚嗚嗚嗚。 都被吃光了。 望云心里流淚,含糊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有個傳言,說北溟魔君守著幽都是在等一個人轉(zhuǎn)世。” 北溟魔君? 幾百年不見,怎么又多出一個新魔君了? 說起來,趙生給他買的仙旅指南、修真界劍道排行榜這類的指南,其中對魔界只字未提。像什么幽都這些,他全然不知。 趙生總說他與魔修有血海深仇,但其實他厭惡的只是那些傷害別人性命的邪門歪道。這種八卦他還是很好奇的。 “北溟魔君是誰?很厲害嗎?他在等誰轉(zhuǎn)世?幽都又是哪里?我只聽說過酆都。我記得極北之地十分苦寒,他為什么要去那里?還有,他現(xiàn)在等到那個人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問得望云頭都暈了。 鄭盛凌不滿道:“你哪兒那么多屁話?” 冼玉莫名其妙,“我又沒問你。” “……” “是、是這樣的。”望云怕這倆又吵起來,連忙回答,“北溟魔君是幾百年前橫空出世的一個魔修,他殘暴弒殺,修為也是很厲害的。聽說當時他一人之力可抵數(shù)百名合體期的修士,幾乎無人能招架。” 冼玉一聽又是個魔頭,興致頓時淡了。 “其實轉(zhuǎn)世這件事,我們也并不確定,只是流傳出來的傳聞而已。”望云說,“當時北溟魔君一路打上香山,轟開了引業(yè)寺的大門……” 引業(yè)寺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寺廟,里面有一位舉世聞名的妙心高僧,年八十,深居簡出。聽說他雖然沒有修為,但生來就修有佛眼,能看透世間一切奧妙。 為了保住寺中僧人的性命,他會見了北溟魔君,與他在茶室中密談了整整一夜。 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 天亮時北溟魔君從茶室中出來,沉著臉帶著一眾魔修撤下了引業(yè)寺。寺廟的僧人進去看時,才發(fā)現(xiàn)妙心雙手合十,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安然圓寂了。 “當時有很多人說,妙心和北溟魔君做了一樁交易,以他的性命換魔修退避千里。可這不是扯淡么,那老頭再厲害,他死了對魔君有什么好處……大家都覺得,那魔頭肯撤離,一定是妙心說了什么與他有關(guān)的秘密。” 此后,北溟魔君一路北上,建立了幽都,數(shù)百年再未踏入修仙界一步。 之所以北上,是因為酆都就在極北之地。 酆都鬼城,便是俗稱中的陰曹地府,也是六界之中唯一一個脫離時空、無人能尋找到的地方。時人每逢鬼節(jié),有往流向朝北的河里放置蓮花的習慣,他們相信,酆都是生人們永遠無法踏足的密地,但這些水流可以托舉著他們的思念,流淌進酆都、流淌進奈河橋的橋底。 幽都建成后,多了一個新的傳說—— 他們說,幽都是人界最靠近酆都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魔君尋的是誰,是男是女,什么年紀,又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久居在人界最北端,日復一日地等待著那個人從酆都離開,重返這世間。 若是只聽后半段,簡直像是一段纏綿悱惻的癡情故事了。但偏偏主角是個魔頭,再‘情根深種’,冼玉心里也沒什么波動。 “只要存在于六道之中,身上就有因果。他殺了那么多無辜的人,生死簿上不知道記了他多少筆。” 他擰眉吐槽道,“我要是他等的那個人,哪怕是跳進了轉(zhuǎn)生池也得爬上來,絕不讓他稱心如意。” 望云莞爾一笑,“這些都是傳聞罷了。” 這傳聞聽著比后羿殺修蛇還沒勁兒。 冼玉打了個哈欠,沒什么興趣了。臨走前,他從芥子戒里拿出一包冒著熱氣的荷葉,遞到望云懷里,“累了一天,你們也吃些吧。” 望云一臉詫異地展開,發(fā)現(xiàn)葉子里赫然躺著兩條肥美的靈兒魚!! 鄭盛凌也有些意外,不知道冼玉到底是什么意圖。 “沒放毒。” 冼玉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鄭盛凌畢竟放火救了他們,他還不至于那么沒有風度,坐在旁邊吃獨食。至于這小少爺吃不吃,那就不關(guān)他的事了。 “也沒筷子,算了……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出發(fā)時趙生特意給他們每人備了兩雙,顧容景有潔癖,自然是不會外借的。冼玉雖然大方,但也沒大方到能給鄭盛凌借筷子。 “吃完后記得收拾干凈,小心晚上爬蛇蟻。”冼玉又提醒,“等下你們可以先睡一會兒,我們守夜,等到丑時再叫你們起來換班。” 守夜是為了防止那條蛟蛇追查到他們的蹤跡。 “這地方不會有蛇。” 鄭盛凌忽然道。 冼玉剛要走,聽到這句話,慢慢頓住了腳步。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 鄭盛凌撇過頭,不情不愿地說道,“總之,那條蛇不敢靠近這里。你們要小心的應(yīng)該是那個魔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