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 第75節
書迷正在閱讀:佛系少年的打工日記、春樹里、魔君是我白月光、誓不為賢夫、大明星非要當我孩子他爸、頂流后輩藏不住狐耳朵、慈父難為(現言父女,1v1,he)、恃寵而驕、《影帝的小妖精》(簡體版)、青山(1v1 H)
這是宮殿后側的一處內院。 其余司衣,司寢們皆在這后院里。 她們倒也客氣,與金枝打了個招呼互通姓名,金枝便知那位高挑的司衣喚做紫煙,另一位瘦削些的司寢為明月。 她無意樹敵,待兩人也極為客氣。 紫煙是個熱心的,往她身后好奇張望:“您的宮娥呢?” 金枝這才知道原來六司都有資格選用本司的宮娥。 “官家登基不久,便只有要緊地方用了楚地的宮娥內侍,許多地方也便空著?!蓖醯聦毘烈髦?,告訴金枝,“你可自己指派宮娥?!?/br> 司工便暫且空著。 畢竟福寧宮簇新一派,能有什么需要修繕的? 金枝靈機一動:“不知掖庭那幾位宮娥可使得?” 王德寶猶豫。 金枝忙保證:“我來為她們作保?!?/br> 王德寶還是一臉不愿。 金枝努力說服王德寶:“她們本是前朝犯了小錯的宮娥,一輩子被關進掖庭已經無望,突然能被放出來自然是對本朝感恩戴德,反而比原有的宮娥更忠心?!?/br> 王德寶想了想,便應了下來。 金枝咧開嘴笑。 這可是她被朔絳那廝攔下后唯一的好消息。 不多時云嵐和虹霓兩個便被領了過來。 云嵐眼淚都掉下來了:“還當一輩子就被關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了。多虧金枝!” 虹霓則一把攥住金枝的手:“你怎的又沒走成還升官了?” 金枝百感交集:“說是我的罪名還沒洗清?!?/br> 云嵐勸慰她:“好事多磨。如今也算是個宮里七品女官,這名頭還能庇佑家人?!?/br> 金枝想想也是,又喚了能走動的小太監去給玉葉送信。 這一爿房子都被占光了,虹霓和云嵐沒有房間,王德寶半天也安排不出。 金枝也不多事:“就跟著我睡吧?!?/br> 云嵐和虹霓歡歡喜喜應了:“是,司工大人!” 她們嘻嘻哈哈叫著金枝的敬稱,揶揄她升官了。 即使天塌下來,年輕的小娘子們也似乎有能力嘻嘻哈哈無憂無慮地將一切陰霾都驅逐。 金枝本來紛亂的心思也漸漸安穩下來。 忙忙碌碌到了夕陽落山,紫煙帶著幾個小宮女,明月也帶著幾個小宮娥。 金枝茫然看著她們穿著整齊從屋檐下走過,忽得想起對哦她們要上工了。 皇帝就寢,司衣和司寢自然是要忙碌起來。 虹霓和云嵐初出茅廬,也想好好表現,問她:“司工,我們可要去上工?” 金枝搖搖頭:“王總管沒說,我們先睡個囫圇覺再說。” 她昨天因為即將出宮而興奮所以沒怎么闔眼,今天又是情緒大喜大悲起伏的一天,早就困了。 誰知剛躺下,窗欞上響起輕輕的敲擊聲:“司工大人,王總管讓您過去一趟。” 金枝嚇得一骨碌爬起來。 虹霓和云嵐兩個也不敢怠慢,忙服侍她穿衣裝扮。 打開門外頭一個小黃門煞是焦急:“您跟我走?!?/br> 金枝不敢怠慢,腳下走得麻利,嘴上打聽:“怎的有什么要修繕的地方嗎?” 她雖然不情不愿,可不是那等懶怠干活偷jian耍滑辛苦同僚的人。 進了日輝門便是官家起居的正殿。 王德寶正在兀廊上翹首以待。 見她過來忙推她:“今兒你上去服侍。” 金枝著急:“可我什么都不會!” 她看宮里往來的宮娥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自己跟她們比起來像個大馬猴。 王德寶搖頭:“您就低頭看鞋尖就成?!?/br> 他算是看出來了。圣上,不對勁! 這位金娘子可是太后親自發了話要放出去的,官家一天做什么都陰沉著臉。 等到下午接見萬國使節時居然走了神,送走使節后就馬不停蹄往東華門趕。 東華門有誰? 當然是放出宮的金娘子。 王德寶本以為官家也就瞧瞧就罷了。 誰知官家居然下了口諭,十萬火急就將金娘子擢升為女官。 王德寶下午在內殿司和皇城司來回辦了大量的手續才將金娘子的文書辦完。 用晚膳時,官家對著滿桌的山珍海味,也不過略夾了兩筷子。 王德寶覺得不對。 等晚上官家讀書時,他就眼睜睜看著官家將一本書翻過來翻過去得看,“嘩啦嘩啦”翻頁半天,忽得問:“窗欞上蒙著的窗紗怎得破了?” 王德寶望過去,沒破啊? 六月新換的蟬翼紗,清透涼澈,淡綠的底色上暈染著夏蟬、紡織娘、螢火等夏蟲圖案,又雅致又解暑。 哪里破了? 王德寶正要回話。 忽得腦子一激靈。 這東西修繕,歸司工管啊! 于是他忙應下:“小的這就叫人來修繕?!?/br> 官家這才矜持得“嗯”了一聲。 王德寶等出了殿門立即火急火燎叫內侍去叫金娘子,不對,是請。 等金枝來了,王德寶想想又補充:“官家要修繕什么,你都應下來,明兒我來換?!?/br> 他終于明白了,這位只要不在官家身邊,那就是什么都需要修繕。 金枝別別扭扭進了外殿。 這里被朔絳布置成書房。 他平日里閱閱奏章看看書。 此時殿內燭火通明,照得如白晝一般。 燈火輝煌映照在鏡子似的地面上,反射出明晃晃的光亮,一時之間讓人覺得恍惚。 朔絳的品味高雅,書房沒有金碧輝煌,原本金色團龍墻紙也被他換成了墨色山水畫墻紙,墻角幾個紫檀木書架頂天立地,地上天青色梅瓶里放著幾卷畫軸,還有半舊的宣紙裹起隨意投入其中。 案幾上則一柄青釉小瓶,插著應季梅花。 看著不像皇帝出入的地方,倒像是什么大儒的書房。 朔絳正立在桌前批閱奏章。 聽見她進來頭也不抬。 金枝撇撇嘴。 她找了個角落站著。 “窗欞上蒙著的窗紗破了,你讓司工去修?!彼方{忽得冒出這么一句話。 伺候他筆墨的小黃門神色很是惶恐。 官家這是怎么了? 司工不就在跟前嗎? 怎么還要人傳話? 他只好“是”了一聲,回頭看向金枝:“司工大人,窗紗……” 沒等他說完,金枝硬邦邦回話:“知道了?!?/br> 她心里有氣,走到窗前,扯扯那窗紗,往左扯扯,又往右扯扯。 明明沒壞?。?/br> 這廝難道又要折騰她? 金枝翻了個白眼。 她靈機一動,摘下頭上別著的發簪,將鋒利那頭別進窗紗空隙, 而后往前往后翹一翹,眼看著平整的窗紗被她用蠻力撕開了個口子,這才浮起了一抹笑。 朔絳在案前繼續批閱奏章。 他今天一直心浮氣躁,不知為何等金枝來了以后才心平氣和下來。 原本看不進去的奏章也終于能讀進去了。 夜晚靜悄悄。 只有遠處不知名夏蟲的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