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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這千億嫁妝有何用 第69節

    “苑苑,這么久未見,大個女了哈。”何先生八卦道,“拍拖了?”

    “沒有啊。”

    “唉呀,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大好青春不拿來拍拖究竟在想什么?”

    “沒有遇到鐘意的咯。”

    “沒遇到還是挑花眼?不過你那個燙手山芋,的確是有點難辦,限制太多,滿足條件的太少。”

    “也只有你才會講那是燙手山芋,其他人只會覺得我是命好。”她嘆了口氣,“畢竟只有我有,其他人求都求不來。”

    “總之給你就是你的,理其他人怎樣想。”何先生道,“不過也好,留塊地給你,沒有機會拿去輸光。”

    她徹底無語道:“……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

    “本來這次想介紹一個給你,我一看就覺得你們登對。”何先生傷腦筋道,“一個偏偏來遲,一個多一秒都不肯等。”

    她料想對方也是不情不愿被安排的,走了最好,漫不經心地刷著手機:“那就是無緣無份,沒得強求,別cao心啦。”

    “哎呀,我怎么沒有他的照片。”何先生翻著手機,“人夠靈醒,生得又靚仔……跟我年輕時差不多。”

    “噗,那算了,我可能欣賞不來。”

    “真是好孩子來的……就是有點可惜,未必過得到你們家那一關。”

    何先生不理會她笑得頭都要掉,繼續道:“不過其實也不要緊,只要你看得上,我都可以去幫你跟家里講。”

    “嗯。”她還是在笑,不以為意道,“再說吧。”

    何先生并未死心,與她商量道:“那就等我下次再來英國,或者我把他的聯系方式留給你?就當多交個朋友,相互關照嘛,如果你將來要申請劍橋,也可以請教他。”

    “我又不想讀劍橋,我要去圣馬丁啊,有沒有讀圣馬丁的可以介紹?”

    “圣馬丁……人家都不一定鐘意女仔,好啦,那我再幫你關注啦。”

    ……

    陳棠苑回過神,突然有了一種猜測。

    眼前這個人與何先生提過的,會不會就是同一個?

    這樣想著,她揚起頭去描摹他的眉眼五官,嘗試著拼湊那些零碎的信息。

    感受到她不安分的挪蹭,他的視線低下來凝住她,似乎想從她臉上窺探出對他的態度。

    她迎上他的目光,喃喃地問:“你到底是誰呢?”

    你讀的是伊頓,與梅侖家族的成員稱兄道弟,何先生對你稱贊有加。

    所以你到底是誰呢。

    他大概沒有料到她會突然這樣問,靜默了很久,最后垂下手替她將貼在臉頰上的發絲挽到耳后。

    盡管他的神情依舊溫柔,但聲音清淡又平靜。

    “一個亡命之徒罷了,陳小姐不必費心。”

    她知道他是在刻意回避,大概他們還沒有上升到可以開誠布公的階段。

    況且,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一個怎樣的答案。

    她換了輕松些的語氣,假裝不滿道:“你已經知道我是誰,我卻不知道你是誰,這很不公平。”

    他的手仍落在她發端,已經可以判斷出她并不排斥他的親近,低聲回道:“不是不想講,是不敢講。”

    他的語氣同樣帶著一點戲謔的口吻,她只當他也是在開玩笑,撅起嘴道:“有什么不敢講,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講,否則我也可以自己調查……唔?”

    沒有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他已經將她吻住,變作世界上最激進的賭徒,不斷推出手里的籌碼。

    只因品嘗過最甜美的滋味,除非底牌散盡,沒有收手的可能。

    陳棠苑睜大眼,下意識扯住他的手臂一側的衣料,被動地承接住他的深吻。

    不知怎么,她覺得他的吻技突飛猛進,她像被按浸在近乎缺氧的水底,一旦放開就會立刻溺斃,只能依賴著向他汲取更多。

    終于,他停下動作,但仍保持著捧住她臉頰的姿勢,唇碾在她嘴角,緩聲道:“如果陳小姐很在意這些,給我些時間慢慢同你講?”

    陳棠苑在他突如其來的攻勢下羞漲得滿臉通紅,縮回腦袋,埋頭悶聲道:“過期不候,已經超過時限,我不想聽了。”

    他繼續低頭追過來,聲音落在她耳邊,像是在低哄:“那就說別的?”

    車里有片刻的靜。

    一張唱片已播到終段,最后一曲是兩首歌的混剪重奏,主唱低吟著末尾的詞句:

    “四個男人策馬出發,回來的只有三人。

    亡命之徒,你還剩下些什么?

    只有星塵。

    也許明天吧,也許明天吧,也許明天吧……”

    但為了告別而設的演唱會,曲終人也要散,唱歌的人與聽歌的人都知道已經沒有明天。

    陳棠苑在這無盡循環的囈語里,想起表嫂指縫間滴下的眼淚。想起她咬著牙,字字泣血般哭訴:“往日溫情,皆成冷刀。”

    想起那些疼愛她的長輩,外公已經不在了,何先生也不在了,好在外婆的身體還健康。

    只要她不做什么出格的,氣壞老人家的事,應該可以繼續保持健康。

    等不到她應答,他只當她是默認,手撥開她披順的長發,撫上她后頸,要她抬頭與他對視。

    太陽正西斜到他身后,將他逆著光的五官暈染出一圈朦朧的溫潤清正,眉眼間的款款深情一寸寸化開。

    她有些心酸地想,一個時間點上的錯過,從無份無緣變作有份無緣,這樣的宿命似乎更慘了。

    陳棠苑飛快地側開臉,打斷道:“我……”

    她鼓著嘴:“我有點餓了。”

    他捧住她后頸的手僵住,陳棠苑已經撐著他的肩膀重新坐起來,若無其事地問:“幾點了?”

    他費了很大的力才將思維從煽情的氣氛里抽離出來,抬手報時道:“六點三個字。”

    18:15分,她輕快地“嗯”了一聲:“正是晚餐時間。”

    這時候他竟無法從她的神情里分辨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又或者,連他自己也昏了頭。

    從她來到歐洲開始,似乎每一秒發生的事都在趨向不可控,醞釀著某種近乎脫軌的偏移。

    無聲地嘆了口氣,關掉唱片,打開收音電臺,在絮叨的時政新聞里轉入清醒的現實。

    “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陳棠苑想了想:“我記得拉丁區有一家很好吃的西班牙餐廳。”

    他點頭,車子開出去,在晚高峰的車流里走走停停。

    每一個紅燈亮起的街口,側頭看出去都能在某一臺車里看到爭分奪秒忘情擁吻的巴黎人。

    好像紅燈在這座城市里唯一的作用只是為了給趕路的人們一個停下步伐接吻的理由。

    陳棠苑閉上眼,突然出聲道:“我有點想回酒店。”

    他沒問緣由,立刻減了速,重新更換路線,窗外的街景又一次兜回來。

    她不禁笑,心想他怎么會這么好講,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好像永遠都不會不耐煩。

    可直覺告訴她,這不過是他的面具,他略帶攻擊性的親吻流露出的訊息,比他表面展示出來的要多得多。

    或許是這樣的反差,她竟然不覺得危險,反而更加好奇。

    他開過這片擁堵的區域,才開口問:“想不想吃意大利菜?酒店附近有一家,里奧每次來巴黎都會去,陳小姐要不要試試?”

    “嗯。”她的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晚點再說吧,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回到她的套房門外,他照例替她開了外廳的水晶吊燈,然后才退出來,抬手看了一眼時間。

    “什么時候想吃東西再打給我。”他仍是無可挑剔的體貼,笑意溫潤翩翩,“或者發信息也可以。”

    她一言不發地點點頭,在他傾身替她關門的一刻,卻又主動湊上來,攀住他的肩,踮腳在他唇上飛快地啄了一下。

    火苗躥起。

    他瞬間懵住,但反應依舊很快,她才向后退出一步,立刻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卡住背部,重新攬進懷里。

    門在身后關上。

    他將她帶到墻邊,手臂伸在她的后腦處枕住,一個失控到毫無章法的吻旋即落下來。

    這一次她卻同樣主動,微微張開口容他持續深入地掠奪,甚至生澀地回應著。

    他哪里招架得住來自她的撩撥,也變得意亂情迷,沒有任何理智,只剩原始沖動的驅使,撫在她背部的手滑下來,在她腰際不安分地流連。

    她有種撕下他溫文面具的得意忘形,勾著他的脖子,上身緊貼住他,沉湎在他熱情的攻勢里。

    她坐在車里時就已經想好。

    與其把某些第一次留給一個沒有感情的聯姻對象,不如趁現在交給自己鐘意的人。

    至少,她認為他是一個很好的交付對象。

    至少,有些事只有遠離港島,暫時忘卻家族扣住她的枷鎖,才能有勇氣去做。

    他手心的溫度透過輕薄的布料滲進來,在游移之處燃起烈火,但遲遲不再有進一步動作。

    她錯開他的吻,用力攥住他領口的衣襟,一把將他扯得俯下身來,用喘息的氣音在他耳邊說道:“what happens in paris,stays in paris.”[1]

    他掐在她腰間的手一頓,意識與理智隨著她的言語逐漸恢復到軀體里。

    她卻誤會了他的猶疑,鼓起勇氣繼續提示道:“開心就好,我不需要你負責,能明白吧?”

    像落入西伯利亞寒冬里最冷的冰窖,他抵在幾何印花墻布上的手慢慢收握成拳,努力克制住亂涌的血氣與情迷。

    他終于可以厘清她今日的種種反常。

    因為她沒想過會與他天長地久,所以不要聽他剖白心跡,所以如此急切地加速著進程,所以毫無負擔地與他肆意縱情。

    她只想要一晌貪歡,并理所當然地認為他也一樣。

    他高大的身形收起壓制住她的姿態,與她保持出距離,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受傷。

    但這不是她的錯,是他沒能給她足夠多的信心。

    在幽昧的水晶燈光下,他竭力平復下思緒,沙啞著聲線回道:“我理解陳小姐從小受西式教育,對這些不太在意,可是我,很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