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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漫千山 第127節(jié)

    【.】

    【打卡】

    【還是云兒理解楚楓。放到當代職場上,周公公就是個外行的甲方代表,自然一心一意只催項目任務完成,才不會管任務分配和執(zhí)行條件合理不合理,也不會在乎乙方人員的死活。楚楓這個乙方領導真是難啊。】

    【作者大大的腦洞棒,快來一瓶營養(yǎng)液繼續(xù)頭腦風暴吧~  萬水千山總是情,多給一瓶行不行?行!】

    【撒花撒花】

    【哼!!看,看在你更新的這么辛苦的份上,多給你澆些營養(yǎng)液!要,要加油哦!!!】

    -完-

    第104章 (上)

    ◎大帳內(nèi),祁楚楓讓兵士端來干凈的清水,她替裴月臣清洗了手上的傷口,又從懷中取出日常慣用的藥膏,幫他仔細上……◎

    大帳內(nèi), 祁楚楓讓兵士端來干凈的清水,她替裴月臣清洗了手上的傷口,又從懷中取出日常慣用的藥膏,幫他仔細上藥……

    裴月臣看著她, 輕聲勸解道:“之前程大人和沈先生進古鴉城, 你也是擔心得很, 可他們不也好端端地回來了嗎?”

    祁楚楓悶聲冷道:“能一樣嗎?”

    “事情雖有所不同,但程大人和沈先生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和他們相比,我好歹習過武,自然應該干些粗活。”裴月臣笑了笑道。

    祁楚楓抬眼, 惱怒地瞪他:“你還有心思頑笑?!”

    原是想逗她開心, 見她當真怒了,裴月臣只得斂了笑意, 望著她輕嘆口氣。

    傷口都已上好藥,祁楚楓撂開他的手,起身盯住他, 不再壓抑怒意,質問道,“你為何不在私下先與我商量此事?為何要當著眾人的面?尤其是在周云面前?”

    不待裴月臣說話, 她隨即又道:“……你故意如此,為得就是逼我同意, 是不是?昨夜你便計劃去孟希山勘察地形, 卻不透一點口風, 所以從一開始, 你就有意在瞞著我!”說到此處, 她的眼圈已然紅了。

    “楚楓, 我不是……”

    裴月臣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想要上前安撫她。

    祁楚楓正在氣頭上,見他上前,立即退開一步,怒意未減:“你也不用解釋,此事我說過了,不行就是不行。”

    “楚楓……”

    “就是周云來勸,也沒有用!”

    她旋身大步出了帳,帳簾重重一甩,外間的風正大,雪粒子紛紛揚揚撲了好些進來。裴月臣立在原地,看她的身影隱沒在帳外,緩緩低頭看向手上的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祁楚楓幾乎是一夜無眠,在狼皮褥子上翻來翻去,怎么也睡不著。待到天蒙蒙亮時,索性一骨碌爬起來,牽馬出營,也不許人跟著,直奔孟希山。

    此前她曾數(shù)次勘察過古鴉城周遭的地形,孟希山自然也來過,但因為山勢險峻,尋常兵士要爬山都費勁,絕無可能從此地進攻,遂只上到半山腰,便未再前行。

    馬匹是斷斷上不去,祁楚楓先在山腳下尋了一處避風的地方栓好馬,這才開始往山頂攀援。昨夜一場風雪,到今晨雖然停了,卻令山路愈發(fā)難行。許多地方山石嶙峋,壓根就沒有路,又覆著冰雪,腳下一不小心就要打滑。饒得祁楚楓是習武之人,也得小心翼翼、手腳并用地往上攀爬。

    一處極陡峭的地方,她不得不借力旁邊的小樹,撐著往上攀爬。殊不料,小樹枝干脆弱,經(jīng)不起她的重量,啪嗒一下,從中折斷,她暗叫倒霉,整個人仰身朝后跌去……

    風從耳邊掠過,她已做好了摔出丈外的準備,本能地蜷起身體,保護頸部和頭部。

    下一瞬,她被人穩(wěn)穩(wěn)接住,熟悉的氣息縈繞周身。

    她站穩(wěn)身子,抬眼,正對上裴月臣的雙目。

    “你跟著我多久了?”她微微惱道。

    “我也是剛剛才追上來。”裴月臣擔心她不信,又解釋道,“真的,我聽說你一個人出來勘察地形,猜想你大概是來了這里,在下面看見你的馬,然后才循著腳步追上來。”

    他的輕功高出她甚多,要追上她確實不是難事,祁楚楓微別開頭,不吭聲了。

    “這里不好走,那邊有條路更容易一些。”說罷,裴月臣往左側行去,行了幾步,未聽見身后的腳步聲,轉頭回望——

    祁楚楓尚立在原地看著他,顯然昨日的氣還未消。

    裴月臣無奈一笑,返身回去,牽了她的手:“你隨我來,我已經(jīng)找好了,靠近山頂有一處地方可以下崖壁。”

    大事當前,祁楚楓也不愿再與他鬧別扭,雖然一聲不吭,但順從地跟著他走。

    裴月臣領著她往左,繞過巖石,再往上攀援莫約十數(shù)丈,到達一處相對平整的平臺。“你看,從這里下去,便可以直接進入到古鴉城內(nèi)。”裴月臣站在崖邊,指著下面朝她道。

    祁楚楓探頭望去,正對的崖壁下方好像是古鴉城某座大宅的后院,一些房屋的屋頂都破敗不堪,應該是一座廢棄的舊宅。

    “在這里還可以安排一些接應的人手,等人先下去,再把火油等物放下去,會更為妥當一點。”裴月臣在旁道,“撤退的時候也能搭把手。”

    祁楚楓目測了一下高度,不禁皺起眉頭,深知這樣的高度,即便沒有追兵,要在暗夜中徒手攀援上來也極為不容易。

    “你就這么想去?”她悶聲問道。

    “此事若能成功,就能逼東魎人出城突圍,免去我軍攻城和圍城之累。”裴月臣看著她,語氣誠摯,“楚楓,你心里也知曉,這是上上之策。”

    “上上之策……”祁楚楓立在崖邊,轉頭看向他,目光中帶著痛楚,“你知曉此事有多危險嗎?”

    話音剛落,一陣山風刮過,勁道頗強,刮得她險些站立不穩(wěn)。

    “小心!”

    裴月臣連忙一把拉住她,徑直將她攬入懷中,退離崖邊。

    “我知曉,我沒有事先與你商量,因為我知曉你一定會反對。”

    “你……”祁楚楓氣惱之極,想要掙開他。

    “楚楓,我也會有怯懦的時候。”他握住她的肩膀,誠摯地看著她的雙眼,“你昨日怪我沒有事先與你商量,是我的錯。但我這樣做,是擔心你的反對,會讓我更加退縮,所以我不敢給自己留退路。”

    祁楚楓不解且驚訝地望著他。

    “我想過許多,想著回北境之后該如何籌備咱們的婚事;想著帶你回我的家鄉(xiāng)去看滿塘的荷花;還想著將來咱們的孩子該先學劍還是先學槍?先讀《詩經(jīng)》還是先讀《南華經(jīng)》……”

    “自然是《詩經(jīng)》,朗朗上口,小孩子容易背誦。”

    “好,那就先學《詩經(jīng)》。”他含笑道,“聽你的。”

    “所以,你一直在想這些……”祁楚楓慢吞吞問道。

    裴月臣點點頭,自嘲一笑:“是不是有點傻?”

    “當然不是!”祁楚楓輕聲道,“你能想這些,我很歡喜。”

    “可是,所有這些事兒都得先過了眼前的這一關。”裴月臣攏了她的雙手,合在掌中,“你知曉,我也知曉,即使怕,也得去做。”

    祁楚楓怔怔看著兩人的手,靜默了許久,慢慢偎入他的懷中:“你答應我一件事。”

    “我不死。”裴月臣道,“我會拼盡全力,活著回來。”

    隨著他的話音,祁楚楓的淚一下子涌出來,迅速滲入他的衣袍。她抬起頭,迅速抹去淚水,望向崖下的古鴉城,目光堅定:“既然決定要燒糧倉,就要設想得再周全一點!”

    當日,祁楚楓召集眾人到大帳,直接分派任務。

    “掌燈時分,就開始攻城!”她道,“南城、東城和北城同時進攻,投石機、破門錘還有云梯全都需要事先備好,到時候全都要上。你們可有問題?”

    眾將愕然,一時無人說話。

    過了半晌,趙暮云才遲疑問道:“將軍,還是打算強行攻城嗎?”

    祁楚楓毫不猶豫地點頭:“對!云兒你負責東城,曹將軍負責北城,霍將軍負責南城。”

    這其中人選并無裴月臣,曹文達心生疑惑,然后才后知后覺地發(fā)覺裴月臣根本不在大帳之中。攻城是件苦差事,他不由暗暗揣測,莫非祁楚楓偏袒裴月臣,存心讓他撿個現(xiàn)成便宜?

    “祁將軍,我……”曹文達忍不住道,“我營中人手不足,北門光靠我一個營只怕是難以攻取。”

    “此次攻城的重點在于試探和分散敵軍的兵力。”祁楚楓道,“北門外頭不遠就是河,地形原因就不可能大規(guī)模攻城,所以東魎人在北門的守兵一定最少。你們營主要用攻城錘,要死死咬住北城兵力,讓他們無法到其他地方支援。”

    曹文達怔了怔,反復思量她的用意。

    祁楚楓轉向趙暮云:“云兒,東城是重中之重,投石機我會全部架在東城的外頭,云梯也會先緊著你這邊用。”

    趙暮云頷首:“末將明白。”

    祁楚楓最后看向霍澤:“霍將軍,西城地勢較高,仰攻不易,辛苦你了。到時候若是難以支撐,我會帶兵支援。”

    盡管不解,霍澤還是頷首:“末將領命。”

    周云在旁,也知曉這里頭沒有裴月臣,但又不便明著問,只得裝作左顧右盼:“裴將軍呢?怎得不見他?”

    “月臣……”祁楚楓頓了頓,“他去營中挑選人手了。”

    “挑選人手?”周云不解。

    “我們攻城那晚,他會帶人背著火油攀下崖壁,火燒糧倉。”

    此言一出,眾人皆吃了一驚。

    曹文達此刻方才恍然大悟:“將軍是預備里應外合,一舉攻下古鴉城?”

    “若能一舉攻下,自然再好不過。”祁楚楓道,“此戰(zhàn),燒糧倉是重中之重,只要糧倉被毀,即便一時無法破城,也能逼他們在短時日內(nèi)突圍,到了那時候古鴉城就能不攻自破。”

    趙暮云已然明白過來:“所以攻城,其實是為了掩護燒糧倉?”

    “對!”

    祁楚楓的目光緩緩掃過他們每一個人,然后雙手抱拳施禮,沉聲道:“此戰(zhàn),懇請諸位通力配合,楚楓在此先行謝過!”

    “將軍言重了!”霍澤忙道,“裴兄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不惜以身犯險,我等定當全力配合,將軍放心便是。”

    趙暮云雖未說話,眼神中透出的堅毅已經(jīng)表明他的態(tài)度。

    唯獨曹文達默默無語,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么。

    從各營挑選了近二十名攀援山壁的好手,裴月臣對其進行一一考核,確保他們能在風雪之中進行攀下崖壁。待人選初定之后,已近夜半,裴月臣回營帳時,兵士稟報曹文達已在帳內(nèi)等候多時。

    裴月臣微有些詫異,略皺了皺眉,還是掀簾入內(nèi)。曹文達坐在火盆旁邊,正佝僂著背烤火,雙目定定地盯著火盆,碳火的光映在他臉上,溝溝壑壑,比尋常白日的他老了十年不止。

    “曹將軍?”裴月臣試探地喚了一聲。

    像是正陷在什么幽深的思緒中,被他一喚,曹文達猛然轉頭看向裴月臣,目光慌張而無措,愣愣地看著他,片刻之后才似回過神來,眼神恢復正常。

    “裴將軍,你來了。”他嗓子有點發(fā)啞,“凍壞了吧,快坐,烤烤火。”他似乎忘了這里是裴月臣的營帳,習慣性地客套著。

    裴月臣理理衣袍,在他對面坐下,問道:“曹將軍深夜等候在此,有要事?”

    聞言,曹文達卻又不吭聲了,靜默了好一陣子。久到裴月臣已經(jīng)想要逐客,才聽見他道:“你為何要主動請纓下崖壁燒糧倉?”

    還以為他有什么要緊事,卻沒料到竟是這話,裴月臣微有些不耐道:“燒了糧倉才能逼東魎人出城,曹將軍應該明白才對。”

    “我是問,你為何要主動請纓?”曹文達抬首看向他。

    裴月臣拿起火叉,撥了撥碳火,冷笑道:“曹將軍莫非想說,我是為了爭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