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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鳴巳腦海里隱約閃過一個不祥的猜測,心里沉甸甸的。 就在陸鳴巳走神的時候,行走在黑暗中的那個人突然抬起頭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直直地看向陸鳴巳藏身的陰影,仿佛穿透了皮囊,直接刺進了他的心底。 “陸鳴巳……來便來了,為什么要藏在陰影里?是覺得自己見不得人么?” 危嵐柔軟的唇瓣輕輕張開,卻一開口就是夾槍帶棒,讓陸鳴巳的心情宛如做了過山車,找到他的喜悅還未曾升起,就又被攪散成一地的煩悶。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從陰影里走出,當走到提燈蘚的光輝下的那一瞬間,臉上已經(jīng)斂去了之前的不安,只剩下一雙陰郁難言的漆黑雙眸。 他習慣了這樣的姿態(tài),盡管心里有再多的不安,也不會讓危嵐窺探出分毫。 危嵐說完那句話,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等待著他開口,沒再像之前那樣咄咄逼人,銳利得好像每一句話都只是為了剖開陸鳴巳的胸膛,在他心臟上插上一刀。 察覺到了危嵐態(tài)度的好轉(zhuǎn),陸鳴巳懸著的心放下了一點,斟酌著選了一句不容易刺激到他的話:“你怎么知道我來了?” 危嵐曬笑了一下,沒解釋。 他對陸鳴巳的視線十分敏感,簡直可以說是熟悉到了骨子里。 見他不想回答,陸鳴巳也沒有繼續(xù)追問,他下意識往危嵐左右看了看,沒看到之前躲在他身后的那個男人,因為被危嵐坑了一把而興起的怒氣,莫名地平息了不少。 他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你之前帶著的那家伙呢?那個爐鼎體質(zhì)的家伙?!?/br> 他為什么會知道?現(xiàn)在的陸鳴巳應該還沒見過雪霽才對! 危嵐心跳突然加快了些許,難道說……? 危嵐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直直地盯著陸鳴巳,渾身不自覺地緊繃,一字一句地問:“——你怎么知道他是爐鼎體質(zhì)?” 陸鳴巳漆黑的眸子蕩起晦澀的漣漪,下一秒重歸于平靜,他面上不顯,淡然道:“這種體質(zhì)的人身上的氣息極為特殊,在仙尊看來,像是黑暗中的明珠一樣顯眼?!?/br> 只是這樣而已……? 危嵐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陸鳴巳的表情,想要確認他說的是是不是實話,可那個人平靜得一如既往,沒了雪霽的刺激,他好像又變回了那個一切盡在掌握的明輝仙君。 找不到痕跡的危嵐只能選擇相信他的話。 他唇角微微掀起,眉眼溫和,話語尖銳:“你問他做什么?怎么?想把他和我一起帶走,當做買一送一的禮物?” “什么?”陸鳴巳被他噎了一下,怔楞一瞬,才皺著眉道:“你在胡說什么,我不會做那樣的事?!?/br> 是不會……還是沒必要? 想到他赴死前陸鳴巳收下的那個叫做林妄的男孩子,危嵐眉尾微揚,挑起一個略有諷刺的弧度。 如果可以,危嵐真想拎著眼前這個張口就來的混蛋到他的回憶里,看一看當初高座上的那個人是怎么說的——“莫要任性”。 原來他對伴侶最后的忠貞要求,不過是一種任性。 危嵐掀起眼皮,帶著一種看好戲般的戲謔心理,挑了挑眉:“既然你沒有這樣的想法,那你這么關(guān)心他做什么?該不會還在吃醋吧?那孩子不過是我順手救下的可憐人,既然已經(jīng)沒危險了,我自然就放他離開了,你跟他較什么真?阿巳,莫要任性了。” 陸鳴巳:“……” 危嵐的口吻,有一種讓他不適的似曾相識感。 陸鳴巳試圖跟他解釋:“嵐嵐,你有沒有想過,這么多年來姹陰化靈體質(zhì)的爐鼎都只是一個傳說,而你剛離開,就恰好有一個這樣體質(zhì)的人被你搭救,這是不是太巧合了一點?” 因為提前知道雪霽在冥淵而專門選擇到這里救人的危嵐:“……” 他倒想看看陸鳴巳為了讓他離開雪霽,還能扯出什么離譜的話來。 危嵐裝作若有所思地沉凝了一下,然后站直身子,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是說……?” 陸鳴巳臉上多了幾分鄭重:“那家伙的身份有問題……你離他遠一點?!?/br> 前一世,雪霽的“死亡”曾經(jīng)在凈寰界的高層中掀起過軒然大波。 陸鳴巳是做事穩(wěn)妥的人,他從第一開始收下雪霽,就是為了借助他徹底將他背后的那些人擊垮,從來沒打算真的收下他。 后來,雪霽背后的勢力臣服了,陸鳴巳就將他送到了一座自己庇護下的小村子,找了靠譜的人照顧他,結(jié)果沒過幾天,這個看似懵懂不知事的爐鼎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凈寰界的高層接連出手都沒能找到人,最后是陸鳴巳親自出手,用他留下的衣物去尋人,結(jié)果也失敗了。 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就那樣徹底的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成為了凈寰界的一個未解懸案。 又過了一段時間,陸鳴巳發(fā)現(xiàn)危嵐在調(diào)查雪霽的事,怕他引出暗藏的危險,陸鳴巳這才給凈寰界的修士下了封口令,統(tǒng)一說法,說是雪霽離開凈寰界沒多久后就死在了外面。 危嵐眨了眨眼,眼底閃過一抹諷刺。 雪霽那樣一個天真懵懂的癡兒,能有什么問題?陸鳴巳為了讓他離雪霽遠一點,真是什么話都說得出口! 危嵐不想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應付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