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原無心背對著重瑜，他完全沒有回頭看一下重瑜，便知道重瑜是在偷看他。

    沒有什么其他的原因，重瑜的眼神實(shí)在是太過灼熱，想要忽視都很難。

    他的尾巴末端彎了一下，尾巴尖對著重瑜。

    冷不丁地被原無心叫到名字，重瑜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如果不是傀儡的身體本就冰冷的話，他的后背肯定都是冷汗了。

    “是、是的。”

    重瑜硬著頭皮，應(yīng)了一聲。

    那邊原無心并沒有立刻繼續(xù)出聲問什么，他歪著身子，一只手輕輕地在書桌桌面上敲了敲，頭頂?shù)娜嵌涠读硕丁?/br>
    在重瑜膽戰(zhàn)心驚的注視下，原無心用手指輕輕地抹了一下桌面，隨后他嗅了嗅。

    下一秒，重瑜親眼看見，原無心頭頂?shù)膬芍欢渎叵蚝蟮狗兂闪艘粚︼w機(jī)耳，同時(shí)，他一直愜意晃動的那條尾巴，突然僵立在原地，許久不動。

    看到這一幕，重瑜本來就沒什么血色的臉龐，頓時(shí)變得一片慘白。

    果然，原無心發(fā)現(xiàn)了他的破綻。

    原無心放下手，他扭過頭，看向重瑜，面無表情。

    見原無心回頭看他，重瑜悚然，自己渾身的細(xì)胞，從腳尖到頭皮，都如同過電了一番，抖了一下。

    他猜測，獸化后的原無心嗅覺更加靈敏，因此嗅到了桌面上，他留下的血腥味。

    他發(fā)現(xiàn)了。

    他知道我已經(jīng)恢復(fù)神智，不是單純的傀儡。

    重瑜內(nèi)心瘋狂叫囂，他的耳朵隆隆，頭暈?zāi)垦＃瑤缀趼牪坏饺魏蔚穆曇簦梦ㄒ皇Ｏ碌睦碇牵仟N地低下頭，把視線避開，放在書上面，試圖裝死回避。

    而越是這么做，重瑜的視線范圍內(nèi)只能看見書頁，他的聽覺卻越發(fā)靈敏起來。

    他聽到不遠(yuǎn)處的椅子在地上移動的聲音，然后便是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一條黑色毛絨絨的尾巴，輕輕地擦了一下重瑜的手臂。

    原無心的聲音在重瑜耳邊響起，他問：

    “在看什么？”

    重瑜：？！

    不該問這個(gè)問題吧？

    大腦一片空白，重瑜想好的一切措辭在這個(gè)出乎意料的問題前，全然沒有了作用，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道：

    “看、看書。”

    他的視線落在他手腕上纏著的黑色毛絨絨尾巴，渾身僵硬。

    就這么過了許久，久到重瑜舉著書的兩只胳膊都麻了，原無心才有了下一步動作。

    他伸出手，從重瑜的手里抽出那本書，問：

    “是么，看的什么？”

    重瑜被嚇了一跳，他想去伸手把書拿回來，但剛剛一伸手，一條黑色的毛絨絨尾巴，就開始敲打著他的手腕，一下下地敲打著。

    毛絨絨的尾巴打著，自然是不痛的，可重瑜怎么都覺得，那是一種無聲的警告。

    想了想，重瑜老老實(shí)實(shí)地收回自己的手，放棄了把書搶回去的想法。

    “你很怕我？”

    原無心徐徐問道，語氣依舊是聽不出喜怒。

    而那條黑色尾巴，則是緩緩地攀緣著重瑜的胳膊而上，之后輕輕的，用尾巴尖擦了一下重瑜的下巴。

    尾巴掃過下巴的力道很輕，像是一種無聲的挑逗，而重瑜下意識地順著尾巴的力道，被迫抬起了頭；

    這么一動作，恰好與原無心對視。

    原無心血紅色的眼眸里面倒映出重瑜現(xiàn)在的模樣，有些狼狽。

    “有……一點(diǎn)點(diǎn)。”

    重瑜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道道。

    如此誠實(shí)的回答，讓原無心愣了一下，他輕笑了一聲，周身壓迫的氣息陡然消散，他還頗為溫柔地摸了摸重瑜的臉頰，頭頂?shù)亩渲匦铝⑵穑?/br>
    “這個(gè)時(shí)候知道害怕了？罷了，想必你也就是說說而已，該怎么做還是怎么做。”

    這句話，似乎隱隱約約在警告什么。

    重瑜皺著眉頭，不愿意多想。

    “讓本座看看，你究竟在看些什么。”

    原無心好整以暇地低下頭，看向了自己奪過來的書。

    而這么一看，原無心嘴角揚(yáng)起的弧度迅速抹平，他微妙地瞇了瞇眼睛，隨后他舉著那本書，指著上面的畫像，冷笑道：

    “本座倒是不知道，你身在魔界，竟然還對人界的修士那么關(guān)心。”

    這話聽起來怎么有點(diǎn)酸？

    重瑜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原無心為什么突然臉色一變，他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他之前翻閱的那本書竟然是介紹人界各大門派的書籍，而原無心指著的那個(gè)畫像——

    畫像上是一個(gè)道長。

    道長容貌俊秀，銀發(fā)披肩，額心一點(diǎn)朱砂，但他給人留下的最深刻的影響，還是那一雙眼睛。

    冷厲泠冽，眼眸深深處是森冷徹骨的寒意，仿若是千年不化的冰霜。

    在看到畫像的一瞬間，重瑜就認(rèn)出來了，畫像上的道長，是人間界最大門派青云宗的執(zhí)劍長老，云子宵。

    高嶺之花，練劍狂魔。

    在游戲里面，重瑜因?yàn)樘焐鷮Π酌泻酶校谑窃?jīng)找過這位云道長，想著刷刷好感度；

    但是重瑜死活都沒想到，這位高嶺之花刷好感度的方式，是練劍。

    在陪著這位云道長練了好幾年的劍之后，重瑜悟了——

    他是來交朋友的，又不是來當(dāng)免費(fèi)陪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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