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與之幾乎鼻尖蹭著鼻尖，唇齒微動，道：“你知不知道，你其實是我最......”

    最什么？阿南屏住呼吸，撐著自己的半邊身子，盡量不貼著他，風(fēng)禪卻伸出一只手將他往懷里攬，那只作亂的手一個勁地把他往下推，阿南想得幾乎發(fā)瘋，卻不得不冷靜再冷靜。

    “最......”

    風(fēng)禪吐出那最后一個字，便毫無征兆地合上眼，睡過去了。

    背上那只手突然失去了力氣，阿南猛地坐起身子，坐在床邊不斷地深呼吸，將自己腦子里充滿的污穢全部趕出去。

    真是瘋了！我也瘋了！

    阿南咬破了嘴唇，嘗出一絲血味兒，總算冷靜下來。

    他本要拔腿就跑，卻又怕身后那人著涼，認命地回過頭去，為他蓋上被子。

    卻又瞧見這人不當(dāng)心露出的一小截腰，好似看了就會怎么地一般，慌亂地沖出了門。

    此時天正冷，阿南站在屋外掀開袖口，露出大片皮膚，感知了一會兒溫度，便又自個兒跑到隔壁房內(nèi)弄了個火盆子，放在風(fēng)禪床邊，再小心地往外挪了挪，避免他起夜時不小心踩到。

    做完這些，再將風(fēng)禪褪下的外袍疊好擱在床頭，床頭上擺著的瓷壺和瓷碗都挪到一邊的桌上，再畢恭畢敬地退著出屋，輕輕合上屋門，一絲多余的響動都沒有。

    阿南不是不知道，外頭那幫人怎么說自己。

    無相劍派的大弟子，是個劍客中的草包，根骨不好，天賦不高，就算學(xué)了無相劍法，也是個不頂用的，將來若是由他襲承掌門，無相劍派便會就此落敗，再不現(xiàn)當(dāng)年輝煌。

    不知有多少外人勸過風(fēng)禪，要他再收一個，這個就當(dāng)是養(yǎng)子，反正又好學(xué)又貼心，將來老了還能給他送終。

    風(fēng)禪也把他們一個個都罵了回去，說我們家的事不需要外人嚼舌根。不過他心里究竟怎么想，阿南也不敢猜，他只用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無論師父怎么決定，他都接受。

    他就這樣想著，站在院子中，望著月亮看了一會兒，恍惚中似乎又聽見了風(fēng)禪在哼那首歌，仔細去聽，卻又找不見了。

    他慢慢地將自己的衣裳全部脫掉，從井里打來一桶冷水，再一瓢一瓢地往頭頂澆。

    凍得嘴唇發(fā)青后，他才深吸一口氣，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抓起衣服便回自己的房間了。

    第110章 番外2 南風(fēng)知我意（下））

    這年冬日，風(fēng)禪想著，已好久沒回去看望老頑童了，恰好把如今長成一棵樹般挺拔高大的徒孫帶給他見見，自己這樣糊涂的家伙，竟也能把一頭冬瓜大小的孩子養(yǎng)大，這孩子也沒有被他煩跑，實在不容易。

    順帶著，也想要一些夸獎。他一生被無數(shù)人夸過有武學(xué)天賦，卻沒人講過他也會是個好師父，況且整個江湖里，他最在乎的人，除卻小阿南和南飛雁，便只有老頑童是最重要的。

    就算他早已出師，口頭上再怎么嫌棄老頑童，再怎么不認同他的觀點，他卻依然是老頑童的弟子，是唯一的弟子。

    老頑童當(dāng)日認了三歲的他做弟子，他后來也認了三歲的阿南做弟子，可見，人與人的緣分在很小的時候就展現(xiàn)了。

    趁著阿南過年節(jié)放年假，他歡天喜地領(lǐng)著他回?zé)o相劍派，卻看到了樹梢上房檐下，處處掛著的白布。

    云別山的老道捏著一封信，站在門外，迎著風(fēng)禪錯愕的神情，將這封絕筆交給他。

    “本要早些聯(lián)系你，他卻跟我講，沒有你的行蹤，叫我將這信放在門栓上，你總有一日自會找到。”

    風(fēng)禪只得換上一身喪服，領(lǐng)著阿南，將老頑童安葬后，與云別山的老道人坐著吃飯。

    屋外響著喪樂，這頓飯吃得很不舒心。阿南一直偷偷瞥他，怕他傷心過度，損傷身體。

    他晚來了一天，沒見著老頑童的最后一面。老道是老頑童的舊友，安慰他說，你師父年事已高，九十五歲已是喜喪，你該為他高興才是。

    風(fēng)禪敷衍地應(yīng)了兩聲，繼續(xù)埋頭吃干飯。

    吃罷了飯，老道拽過他，問道：“那是你的兒子？”

    風(fēng)禪：“是我弟子。”

    老道捋著胡須笑了：“你居然也能收來弟子?！?/br>
    風(fēng)禪撇撇嘴：“我怎么不能有。”

    “那就好，老頑童之前最盼望你能有個弟子。只是……”

    風(fēng)禪看向他。

    “只是，我瞧此子眼神雖說平靜，但也略帶狠厲，他似乎有一件執(zhí)念，必然十分困擾，長此以往，保不齊會走火入魔，將來若是……”

    風(fēng)禪回頭看了一眼阿南，后者正乖巧地坐在桌邊，慢悠悠地進食，察覺到師父的視線，便扭過頭來，用那雙漂亮又冷漠的眼睛看著風(fēng)禪。

    風(fēng)禪點點頭，轉(zhuǎn)過來說：“我徒弟，出了事我兜著?！?/br>
    老道微微皺眉，大抵覺得這事兒不大妥當(dāng)：“你能兜得??？”

    “阿南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對我一向沒有任何隱瞞，我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絕不會給我門派丟臉的?！?/br>
    老道迎著他堅定的目光，突然不曉得該說什么好，只能再叮囑了兩句，便告辭了。

    當(dāng)夜，風(fēng)禪又喝醉了。

    只是這回喝的，是無相劍派地下酒窖中的極品陳年老釀，外頭的酒哪能跟這個比，風(fēng)禪獨自喝了大半壇，便醉的暈頭轉(zhuǎn)向像個陀螺，在屋里晃悠來晃悠去，不知怎的就晃悠到了隔壁阿南的房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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