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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開愣了一下,道:“你該不會是被哪個江湖老騙子給騙了吧,無相劍派不是早就失傳了?” 這邊正說著,他口中的老騙子——風禪,拉著一長條的禮單,過來拍了陸楊的肩。風禪如今的模樣,實在太像小白臉,壓根讓人聯想不到一代宗師那邊去,李青跟沈云開便把他當做了紅袖谷的小廝。 “小木頭,武林盟隨了好大一份禮呢。”風禪兩眼放光,繼續說道:“看在這個的份上,咱們以后清剿陳家,可以少殺幾個人,嘿嘿。” 沈云開聞言,粗略掃了一眼禮單,冷笑一聲,絲毫不掩飾對武林盟的鄙夷:“這算什么,萬丈峰隨了一萬兩。” 陸楊嚇了一跳,扭臉捏緊他的肩膀:“你瘋了?給個十幾二十兩的裝裝樣子就成了。有這些錢,不去補貼家用,倒浪費在我這里?” 沈云開直視著他的眼,十分坦蕩:“你娶老婆,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就算你不認我了,不覺得我是你娘家,這份面子,我還是要替你撐著的。” 陸楊被噎住了,頓了頓,道:“那也不能......” 沈云開輕輕地把手放在陸楊的腕上,輕描淡寫地小聲說:“我從小就跟著你,為你做什么事都是應該的。” 風禪揚起眉毛,興致勃勃地看了幾眼沈云開,問一旁的小徒孫:“這就是云開?” 陸楊點頭。 “真是一表人才呀!”風禪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沈云開斜著掃了一眼風禪,總覺得這人似乎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年輕,渾身透露著古怪,那雙眼睛中更是透露著尋常人沒有的精光,實在詭異。 李青看著他,也覺得哪里奇怪,可就是說不上來。 他也不甘示弱,梗著脖子,非要壓娘家一頭,道:“我隨了五萬兩。” 陸楊扶額,四個人里就他最窮。 以前他是最窮的,現在他也是最窮的,這什么世道! 又絮叨了一會兒,陸楊便去招待賓客了。不曉得紅袖谷人是怎么分配的位置,竟把李青與沈云開安排到了同一個桌子上,倆人還正巧挨著坐,你不讓我我不讓你,胳膊撞來撞去,這邊風起云涌,別的桌談笑風生。 過了一小會兒,陳千疊笑呵呵地背著手走來,坐在了李青與沈云開的正對面,竟也是一桌。他抬眼看了一下對面這兩個虎視眈眈的家伙,垂頭自顧自喝了一口茶,十分淡定。 李青戳戳沈云開的胳膊,在他耳朵邊說:“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人很欠揍。” 沈云開也看過去,說道:“是,勉強比你更欠揍一些。” “這種時候,應該一致對外!”李青皺著眉頭說。 沈云開白了他一眼,說:“除了我哥,其他人都是外。” “喂,我算起來還是你的哥夫!” “哦。”沈云開又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哥有老婆孩子,你就是來參加他婚宴的,你自己不曉得嗎?” 李青被噎住了,只得擺擺手,道:“跟你這個小屁犢子說不清楚。” 話音剛落,桌對面又坐了個年輕英俊的男子,正巧與陳千疊挨著,兩個人臉上清一水兒的笑,讓人看了如沐春風。 年輕男子看了一眼陳千疊,眼中笑意更濃:“沒想到在這里也能見到趙公子。” 陳千疊也看著他笑:“先前是鄙人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竟能接到太子殿下的訂單,鄙人榮幸之至。” 年輕男子,也就是趙懷禮,擺擺手,笑道:“若無趙公子的幫助,我何能坐上東宮之位?” “趙慎明本就體弱,耗不了多少年就要歸西,在下只是提前結束了他的日子,叫他少痛苦一些時日。說起來,他還應該感謝我。”陳千疊看向趙懷禮。他深知這個人心術成算遠超自己之上,若沒有他的幫助,這人也能打成目的,自己只是個借力罷了。 趙懷禮今日穿了一身最簡單的衣裳,十分素凈,唯有發簪是玉制的,瞧上去材質也不特別上乘,他再低頭笑了一下,目光四處打探,道:“新嫁娘怎么沒出來,難不成是我來的太晚,她已經入洞房了?” 陳千疊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以及他與這位新嫁娘的關系。這次過來,也是揣著幾分看笑話的意圖來的,要瞧瞧陸楊他們如何應對。卻沒想到,這位未來的江山之主,竟這般沉得住性子,能親眼看著心愛之女嫁給旁人,而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的。 真是心機深沉,陳千疊暗暗地想,若此人站在陸楊那一方,可不是件好事。 不過,既然是陸楊來娶林夢嬌,想來太子就算是無窮無盡的心胸,也不愿站在他那邊吧。 他笑瞇瞇地看了一眼其他賓客,道:“還早呢,尚未拜過天地,想來新嫁娘是舍不得別過母親,要再多留一些時日呢。” 趙懷禮只是安靜地聽著,目光落在了對面兩個衣服紅得有些惹眼的人物身上,一時沒看清臉,還以為今日是有兩對璧人新婚,便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過不了多久,也要成親了,這次告假,惹怒了父皇與太師,但他仍堅持著過來,只是為了見那位最后一面,日后天高路遠,大概再也不會見面了。 就讓我,喝一口你的喜酒再走吧。他偷偷地想,突然覺得有些心酸,不過再心酸,也是他自己選的。 趙懷禮臉上的笑容,依舊無懈可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