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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楊是萬丈峰門人,卻使得一手好劍,除卻他本人的意愿外,還有他師父的意思。 陸楊初穿進這世上,知曉自己命運后,只恨不能一頭栽進那泡滿毒蝎毒蟲的池子死了拉倒。可師父他老人家卻沒第一時間教他煉毒,而是親手做了一把小小的木劍,耐心地教他一招一式,教了足足三個月。 后來沈云開被撿上來,師父也是先教他練劍,可師弟的天資略輸于陸楊。有一天夜里,師父灌了一口酒,又抽了一口煙,跟陸楊兩個坐在房頂上,他的聲音平平淡淡,沒什么人情味兒:“楊兒,要么把云開扔了吧?!?/br> 陸楊嚇得大氣不敢出,生怕師父順帶著把自己也丟了,可想了想師弟那張倔強的小臉,卻還是憋了一股氣在胸中,問:“為什么?” “他學不好劍,有什么用?”師父又灌了一口酒。 “時間還早。”陸楊突然想起自己的命運,也嘆了口氣:“師父,慢慢來吧,總有那么一天?!?/br> 陸楊想不通自己是如何勸好師父的,幸好第二天,沈云開沒有消失,依然撇著嘴在烈日下扎馬步,腰酸腿疼也不愿去休息,瞧著像一只等不及長大便要吃人的幼虎,倔強極了。 他自己也不曉得,師父是萬丈峰人,為何卻會使劍,那手腕上深深的傷疤,又是為何得來,他不敢問,師父大概也不會說。 萬丈峰后山上尸骨累累,天地埋葬了多少死在這條路上的人,師父看上去三四十歲,在撿來陸楊之前,究竟有什么故事,只化作風,夜夜吹動著無人在意的樹梢。 老太監一聲令下,黑衣人便涌了上來,陸楊臨此生死大關,哪還管這一手毒技會不會被人認出來,右手拿劍的同時,左手也在神不知鬼不覺地下黑手,勉強躲過了幾個人的圍剿后,飛身上了樹梢,幾發暗器也不客氣地往出扔。 陸楊是常常與閻王爺打交道的人,這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卻也不簡單,他幾乎要落入下風。好在有風禪在扳指里的及時提醒,他能堪堪躲過幾人的連招,不被當場砍斷一條大腿,只是淺淺的一刀,已是幸運之事。 風禪在扳指里激動不已,似乎天生喜歡打架斗毆,恨不得從扳指里鉆出來加入戰局。陸楊累得喘不上氣,干脆將面紗一把拽下,本著擒賊先擒王的意思,從懷里摸了兩把,掏出先前破廟里老頭子塞的鐵丸子,瞄準丟了出去。 那鐵丸子屬實不一般,剛觸到人,就從里分裂開來,猛地爆出一長串鋒利無比又薄如蟬翼的刀刃,被波及到的人壓根沒注意到這不起眼的小東西,白白把小命丟了進去。 陸楊瞪大了眼睛,這小小一個鐵丸子,內里究竟有多么匪夷所思的機關構造,竟能容下殺傷力如此恐怖的暗器,到底是如何桀驁的鬼才能研制得出來。 他使著劍又甩著毒忙活了這么半天,才干掉三個人。這小丸子一扔,竟先切開了兩個,又重傷了四個,其他人見狀齊齊后退,看陸楊的眼神都充滿了謹慎。 陸楊跳下去,一按那鐵丸子的按鈕,便將東西收了回去,他抓在手心,一摸還在往出滲血,心頭大為震撼。 “那刀法很好的老頭子還有這一手?”風禪看樣子也很震驚:“你要遇不上那姓徐的,干脆把這個給我得了。我當年要是有這玩意兒,屈尊做什么天下第二啊?!?/br> 陸楊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很是無奈地說:“您吹牛能靠點譜嗎?!?/br> 若真是天下第二,怎能淪落至此。 “就知道你小子不信。哎,看左邊!” 陸楊被突然襲來的一掌擊飛出去起碼三丈,躺在地上差點翻不起身,不光劍脫了手,就連手上一直戴著的扳指也飛得不知去向。 他剛想坐起來,就被人一刀捅穿了腹部,那里的舊傷還未痊愈,被這么一刺,連rou帶血地,痛的人眼前發昏。 他痛暈過去前,突然有些后悔,應該把風禪說的話聽進去。 林中一時安靜極了。 有個黑衣人一面吃解毒丸,一面上前踢了踢癱著的陸楊,冷冷地問同伴:“是不是死了?!?/br> 另一人也走上前來,使勁踩了踩陸楊的胸口,又湊過去探人的鼻息,回:“暈過去罷了,再補一刀?!?/br> 突然,一聲人瀕死痛苦時才會發出的哀嚎,傳進兩人耳中。 不被所有人注意到的白衣男子,竟遠遠走了過來,隨手提起一個人,掐著他的脖頸,極其輕松、像捏死一只螞蟻那樣,將人臉掐得青紫,面上云淡風輕地,再隨手把瞳孔渙散的尸首一丟。 李青面上依然表露著天真無邪,那身欺霜賽雪的白色衣裳也沒有沾染分毫血跡,他連件武器都不用拿,短短一會兒,就一個一個地,用不同手法折磨死了四個人。 他的聲音依然悅耳:“方才哪只手捅的阿楊?” 李青一掌拍在那使刀的人胸口處,又輕描淡寫地捏著人的脖子,看似弱不禁風的小身板,竟有著極其深厚難以想象的內力。 不到一炷香時間,幾乎所有的黑衣人都被他解決了,唯獨留下那個捅了陸楊的人。 他揚起一張討喜的笑臉,在旁人眼中,倒仿若地獄閻羅一般嚇人,使刀的那人少說練了三十年刀,臂力可想而知,卻掰不開李青掐著他的手指。 “饒......饒命......” “錯了,我沒問你這個?!崩钋辔⑿χ鴵u搖頭,他繼續問:“方才哪只手捅的阿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