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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想著,哼起了歌,破廟外跟著下起了小雨,稀里嘩啦打著節(jié)拍。 沒等他心情舒暢多久,一陣刀劍相擊的脆聲便遠遠地傳過來,隔著雨幕,陸楊仔細一聽,大概離他不遠。 窮瘋了的人,無論什么時候都會在意錢。陸楊出于習慣,想了一瞬,還是起身鉆進了雨中。 說不定,可以撿個漏。 遠遠地望過去,下了大雨的林中,一群人對一個人展開攻擊,打得難分伯仲。 陸楊極力隱蔽自己,悄悄潛過去,躲在較遠的一棵樹上,非常危險地看熱鬧。 被圍在中間的老者披著破衣爛衫,看樣子比陸楊還狼狽幾分,花白的胡子垂到胸間,身上幾大命門已中招,滿身是血,就算陸楊這會兒過去救,他也活不過后天。 分明已窮途末路,圍著他的人卻一步也不敢多靠近,只用刀劍匆匆試探,就好像這位老者身上有什么可以與他們同歸于盡的大殺招。 突然,不知是誰大喊:“這老東西還有同伙!” 幾個人立馬扭過頭來,沖著陸楊棲身的那棵樹就砍。 倒了霉個催的。陸楊心想,我只是路過,想撿點裝備罷了。 他不情不愿地跳下樹,勉強挺直脊背,抽出自個兒那赤紅柄的寶劍。 這群人看他,老者也看他。 陸楊嘆了口氣,心想,又要平添殺孽。 他無奈地道:“單挑還是一起上?” 雨幕極濃。 陸楊喘著粗氣蹲下,業(yè)務熟練地掏尸首身上的物件,扔了三四個暗器后,總算摸到一塊純金令牌,雨下太大,他幾乎看不清牌子上的字,就順手塞進懷里,掏完這個,再去掏下一個。 十二個人,十二塊金牌,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 陸楊掏出一個紫色的小藥瓶,往空中一揮,尸首們臉上紫黑色的血漸漸化為紅色,流進土里,看上去萬無一失。 老者一直坐在附近的樹邊,靜靜地看著他一番cao作,等人忙完了才道一句:“多謝小兄弟相救。” 十二塊金牌,已經(jīng)是很豐厚的打怪獎勵了,陸楊得此天降大禮,表情都和善了許多:“客氣客氣,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老者一頓,咳出一口血來,其中摻雜了些許內(nèi)臟碎塊,他勉強抬起胳膊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自嘲地笑了兩聲。 陸楊明白傷口不能過多碰水,趕緊背起老者往先前的破廟里沖,把人隨地一丟,趕緊看自己的傷。 幸好,只是稍微滲了些血,沒有加重傷勢。 老者自己找了個能靠的地方歇息,渾身是血好不狼狽,他如鷹一般凌厲的目光上下掃視陸楊,緩緩問道:“小家伙,你是哪里人?” 陸楊心想,又是這句話,怎么他們行走江湖的人,又不是街道辦的大爺大媽,每個人上來都先查戶口。 他正收拾傷口,隨口便扯:“春閨夢里人。” 老者笑了一笑,又以摻雜著欣賞的審視目光盯他:“你這武功雖然一般,但劍倒不普通。” 陸楊正巧在擦劍上的血,聽他一說,不屑地背過身去。 這把劍的確不普通。 當年二師弟生辰,他問師父要一把全天下最有名的劍,不給就不做飯給大家伙吃,鬧了好大一通。師父這個廚房□□只好親自下山給他尋,短短幾天后就拿回這把赤紅柄的劍,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撿回來糊弄孩子的。 沈云開用了幾天,覺得太沉不方便,又覺得這物長得丑,不配他,便尋了個理由送給陸楊。陸楊被搶走了劍,沒得選,便一直用到現(xiàn)在。 這么多年過去,誰都沒認出來這把劍的來歷,陸楊便以為,這只是師父拿出來哄人的,能砍柴能當拐杖,特殊時刻也能用來通恭房,多么不普通的一把劍。 這把劍留在他身邊這么久,堪比瑞士軍刀般趁手,自然不一般。 老者癡癡地望著陸楊的劍,目光中有些灼熱情緒,他喃喃道:“真是一把好劍......小家伙,你年紀雖輕,卻有一副好根骨,假以時日,必能名震武林。” 陸楊皺了皺眉:“就算我是個使毒的?就算我窮得掏死人兜?” 老者高聲大笑:“老夫一生閱人無數(shù),從未看走眼過。可惜,老夫見不到那個時候了。嘻嘻,誰能想到,堂堂......居然在你的手上,真是笑煞人也。” 突然,老者不出聲了。 破廟里只能聽到門外呼嘯的風聲。 陸楊揣著疑惑,湊過去探他的鼻息,這老家伙不會真把自己笑死了吧。 老者猛地睜開布滿血絲的死魚眼,嚇人一跳。他瞥了瞥陸楊,氣若游絲地說:“老夫還沒死呢......瞎cao心。你爹娘沒告訴過你嗎,這般熱心腸,將來會吃虧的。” 陸楊沒好氣地呸他一聲:“我無爹無娘,師父只告訴我要偶爾關(guān)愛老弱病殘,這四個特征全聚在你身上,要怪只怪你太不禁揍。” 老者嘿嘿地笑,配上他那張失血過多蒼白的臉,又陰森又不懷好意:“這話耳熟,讓老夫猜猜,你怕不是姓段吧?” “錯,我姓鄭。” 老者微微吃了一驚:“你竟不是那江湖第一劍——孔雀山莊的門人嗎?是我老眼昏花了?你使的那幾招,分明就是段莊主當年的拿手招數(shù)。” 段風崖是哪位,陸楊沒有印象,他只知道原書女主姓段,說不定和這個莊主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