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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個消息,蘇言風(fēng)沒有絲毫意外。不管是太后喝的藥,還是那株血參,都有問題。不會活的太長。 他擔(dān)心的是蕭祈。 等了一個時辰,還不見他回來。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蘇言風(fēng)將李忠盛叫進(jìn)來:“李公公可知皇上去哪了?” 李忠盛已經(jīng)換上一身白衣,情緒倒沒多大起伏,聞言沉默良久:“皇上應(yīng)該去了醉花軒。” “那里皇上幼時待的地方,皇上生母去世后,醉花軒便成了宮中禁地。皇上平日也不去,自打從里頭出來后,這是頭一次。” 蘇言風(fēng)了然,又問:“宮中可有天燈?” “應(yīng)該是有,奴才去問問。” 一炷香后,李忠盛手拿一個天燈走進(jìn)來:“貴妃看這樣的行不行?奴才只找到了這一個。” “能升天就行。”蘇言風(fēng)接過來,抬腳就要走。 “貴妃留步。”猜到他意圖的李忠盛忙道,“醉花軒既是宮中禁地,也是皇上心中的禁地。貴妃雖然受寵,也是萬萬去不得的。” 不料蘇言風(fēng)聳肩一笑,不在意道:“你們都怕他,所以不愿意靠近他,我不怕。” 蕭祈一直站在那里,因為站的太高,又太危險,便無人敢接近。 他敢。 第22章 陪伴 進(jìn)入芳華殿,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蕭祈揮退殿內(nèi)外所有太監(jiān)宮女,抬腳走了進(jìn)去。 太后躺在床上,臉色慘白,氣若游絲,只能一雙眼睛可以動。見蕭祈進(jìn)來,眼底涌上一抹嘲諷。 蕭祈走到床邊停下,居高臨下望著床上的人。幼時的記憶已經(jīng)模糊,零零散散,拼不成片。可他至今仍記得太后對他的控制。 那是一種絕對掌控。像是體型實力都相差巨大的兩種動物,任弱勢那方如何掙扎,卻依舊掙脫不開對方的鉗制。 蕭祈用了九年時間,步步籌謀,終于徹底擺脫。至今日,他已經(jīng)成了更大的那只動物。 “母后怎么不多活幾日,起碼出了正月。”說這話時,蕭祈的神情跟眼神一直是冷冷的,沒有絲毫悲痛。 太后扯了扯嘴角,有氣無力:“你不就盼著這天么。哀家早死一天,你就早如意一天。” “這話倒說的沒錯。”蕭祈也不裝了,“你放心去,朕一定給你辦一場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葬禮,以此來體現(xiàn)朕的仁孝。” “皇上慣會演戲。”太后知道自己馬上撒手人寰,臨死前,也要給蕭祈一記重錘,讓他這輩子不得安生,“只是皇上一定不知道,你的生母,是哀家讓人殺死的。孝順殺母仇人這么多年,滋味如何?” 蕭祈的臉上除了恨,再沒有其他情緒。太后想看到的震驚、悔恨、崩潰……通通都沒有。 “從你接朕出醉花軒的第一天,朕就知道你是殺死娘親的兇手。” 手握多年的“砝碼”一瞬成了泡影,太后眼睛微微瞪大:“不可能!你既然知道……” 蕭祈打斷:“因為朕那時還小,要想活下去,必須依附于人。你母家強盛,膝下無子,是最好的選擇。只有你,能助朕坐上皇位。” 可小蕭祈哪能懂得如此深奧的道理,他當(dāng)時一心想為娘親報仇,看到殺母仇人恨不得沖上去咬斷她的喉管。 這個道理是一個人教他的。 那人將他帶到娘親的靈位前,讓他跪著想明白,如何才能真的為娘親報仇。 這個人是蕭祈的師父邵宸,登基后,蕭祈將他封為國師。一年前,師父見他皇位基本穩(wěn)固,便浪跡天涯去了。 “那時你不過六歲……”這下,難以置信的人成了太后。 太后想起初見。 六歲的蕭祈身穿粗衣,臉上掛著開心的笑,跪在地上,給她磕頭行禮,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謝母妃接我出醉花軒!兒子一定乖乖聽話!” 她冷眼看著這個孩子,心說真傻。 十多年過去,原來傻的人是她自己。 “是啊。”蕭祈也從回憶中抽身出來,“朕從六歲起,就想讓你死。但是死多容易啊,朕后來想明白了,痛苦的活著才更解氣。” “不如實話告訴你,從四年前開始,你所有入口的東西,都是朕一手準(zhǔn)備。母后猜猜都是些什么?” 話剛落,太后的貼身侍女孫姑姑端著藥走進(jìn)來,也沒沖蕭祈行禮:“太后該喝藥了。” 表面救命,實則奪命。 “哀家不喝!!”太后枯萎?dāng)〉哪樕蠈憹M驚恐。 她竟然被算計了整整四年!! “太后還是喝了吧。”孫姑姑一下一下攪著藥,“喝了,才好安心上路。” 望著面前伺候自己十幾年的人,太后終于后知后覺:“你跟皇上是一伙的!不對,你以前是醉花軒的人!” “太后好記性。”孫姑姑抬起頭,眼中恨意和濕意交雜,“我是小姐的陪嫁丫鬟,自幼一起長大。當(dāng)年小姐母家衰敗,小姐自知無法保全,便讓我假意投靠你。為的是保護(hù)好皇上。想必太后還記得,將皇上過繼到膝下,便是我出的主意。” 原本太后是想將蕭祈一起弄死的。 她的右臂有一處傷,傷得太重,落了病根。不能提重東西,每逢下雨陰天都刺骨的疼。這是她為了取信于太后,刻意演的戲。從那以后,她便成了太后的貼身侍女。 “我家小姐還那么年輕,被你活活害死。這么多年,我每次看到你輾轉(zhuǎn)于病榻卻總也死不了,心中就覺得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