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從來沒有這樣笑過，這笑容看上去像是溫和、友善而親切，但像一只隨時等待著蜇人的毒蜂，湊得太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咬上一口。

    “哥哥，你在這里看見的，都是我們的欲望……我的名字，是色、欲。”“顧念”唇角彎了彎，一雙眼瞳溫柔地看向顧情。

    “哥哥，把我放下來好不好。我一直待在這里，從來沒有踏出過這扇門。”

    “只有每次他和你親近的時候，我才能看到你。”

    他的語氣輕柔又纏綿，流暢優(yōu)雅如夜色中的流水，又讓人感覺像是在品味上好的紅酒，即使沒醉，也有微醺的感覺。

    顧情的目光移向他身邊白發(fā)的青年，白發(fā)的“顧念”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微抬眼眸。

    銀白的眼瞳，蒼白如雪的皮膚。

    黯淡的光線薄薄一層打在他的臉上，勾勒出冷峻的輪廓。

    “那是……殺欲，我勸哥哥最好不要隨便招惹，”“顧念”道，“因為殺戮之欲不分敵我，一旦靠近，你就會受傷。這個世界的精神風暴，大部分都是由他引起的——殺欲也是我們之中最厲害的一個，有時，他甚至能與顧念的自我匹敵，占據(jù)上風。”

    而“顧念”身側(cè)的另一位，則一直在沉睡中，過長的黑發(fā)披散在他的肩頭，面色靜謐安詳，如同一尊精美的石雕。

    “至于這位，是暴怒。”“顧念”輕聲說，“他的脾氣最差，所以總是在睡覺，以免和超我打起來。”

    “話說，哥哥，外面的世界都已經(jīng)毀滅得差不多了吧？我想，你接觸的那一位顧念，應該已經(jīng)記不清楚過去的事情了。”

    “但是我們這里，還有很多回憶。”

    “只要你把我們放下來，他就能重新想起你。”“顧念”道，依然是那樣溫柔和善，紅色的眼眸，像是冰下燃起了熾熱的火苗。

    “哥哥，要做個交易嗎？”

    顧情向前走了兩步，站在了“顧念”的面前。

    “鎖鏈必須要從超我那里取得鑰匙才能打開，不過，只要你想解開，這鎖鏈就困不住我們。”色/欲溫柔地道，“哥哥，我們都打不過他的，所以不可能逃出這扇門的禁錮，你不必有所顧慮。”

    他的聲音驟然一頓。

    因為顧情已經(jīng)將手掌貼在了他的臉側(cè)，兩人的距離，現(xiàn)在無比接近。

    “我有一個更好、更快的方法。”眼前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青年手指撫上他的唇瓣，低聲道，“想試試嗎？”

    下一刻，色、欲的瞳孔微微收縮。

    顧情的吻貼上他的唇，撬開齒關(guān)，突圍深入。

    他的防守在頃刻間煙消云散，延伸的精神藤蔓纏繞而上，徑直攫取了這具復制體深處留存的記憶。

    --------------------

    作者有話要說：

    色、欲：……這是作弊！

    第55章 占有欲（2）

    一張極其熟悉的臉。

    顧情愣了一下。

    餐桌上，一捧以素色紙張、淺綠絲帶裝飾扎起的金黃向日葵。

    他在顧念的視角，看向回憶里的“顧情”。

    “哥哥不介意的話，可以考慮一下我。”顧念說。

    是顧情收到追求者花束的那一次，當時的他正在為此事而煩惱著。

    這時，顧情忽然聽見了另一個聲音。

    這道聲音同樣堅定、清晰而溫柔，但說出的話語卻并非如此。

    “如果顧情拒絕的話，應該怎么辦呢？”

    “或者，他想選擇別人作為伴侶，而不是你。”

    “把他鎖起來，讓他只看著你一個人？你之前就想過這樣吧，顧情在你面前，只是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類……“

    “他天生就該屬于你，畢竟，你從基礎(chǔ)進化完成之后，就一直渴望著與他親近，希望你們的關(guān)系能夠更進一步。”

    記憶越向深處，所見的欲望就越是強烈。

    顧念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幾段夢境中的場景。

    顧念精神力覺醒之后，所有的夢境在醒后都能被還原保存，留在記憶之中。

    但“色/欲”保留的所有夢境，主角都只有一個人。

    還是同樣的一張臉，雪白，嫣紅，糜艷。

    隱秘、陰暗、濕冷的地下室，鎖鏈吊起跪坐之人的雙手，讓他像一只折翼的飛鳥，但此情此景，又如同向人獻祭、任人宰割的羔羊。

    顧念的夢境構(gòu)筑的細節(jié)極其真實，映入眼簾的世界，難以想象只是他的幻想。

    被鎖鏈捆住的“顧情”聽見腳步聲，微微抬頭，就連語氣也是熟悉的。

    “顧念，你……為什么要鎖著我？”

    夢境里的顧念，看上去和色/欲并沒有什么差別。

    顧情赫然發(fā)現(xiàn)，他穿的并不是軍部的制服，而是休閑的、普通的打扮。

    顧念與被鎖住的“顧情”對視了片刻，隨后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哥哥，我怎么又夢到你了。”

    “小念，”“顧情”輕聲懇求道，“放我出去好不好？你說過，會一直聽我的話。”

    他的話音方落，顧念就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面前，隨后，單膝跪了下來。

    “小念……”“顧情”一怔。

    “我不能放你出來，抱歉，”顧念低聲道：“哥哥，我喜歡你。”（1）

    顧情：。

    他后知后覺地想起，為何當初確定關(guān)系后，顧念會變得那么黏人，幾乎一刻鐘也不想離開他，像一只每天求摸摸的狗狗似的，生怕自己不喜歡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