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還是小蟲的顧念聽到什么好吃的都會饞得雙眼發亮，現在他已經是人類少年形態，情緒的波動反而減弱許多。在顧情看不見的地方，他一下子就長大了。

    “恭林又生病了，我們周末可以去看看他。”顧情說，“最近游樂園有主題活動，票買好了，你明天可以和同學一起去玩，晚上還能在那聽個演唱會。”

    “是想讓我幫你要簽名吧？”顧念看了看他發過來的電子門票信息，忍不住說。

    這個樂隊的名字叫金屬巡游，聽起來像是玩搖滾的，但顧情放歌的時候他特意聽了一耳朵，才知道主打的都是些抒情的慢歌。

    計劃被小蟲拆穿，顧情笑了笑，“是啊，對你來說難道不是舉手之勞？”

    顧情面對外人時一向情緒淡淡，對顧念卻不怎么收斂。五年過去，他現在才二十二歲，風華正盛，笑起來也好看極了，像是小石子扔進湖水，蕩起圈圈漣漪。

    顧念有點出神，就在此時，一條短訊悄無聲息地滑入光腦信箱。

    【任務編號078，任務目標：卡爾·繆金，目標資料卡已投放，詳情請參見任務說明書。】

    顧念以精神力掃視，任務地點的“第六區東方幻想主題游樂園”和電子門票上的地址完美重合，目標是越獄的蟲族混血種，C級序列進化失敗，精神力不穩定，在大街上就像一顆隨時會爆炸的人形炸彈。

    目標買了全套的門票，和顧念一樣，都會去聽“金屬巡游”樂隊晚上八點開始的那場演唱會。樂隊里有他喜歡的主唱，是個溫柔的女歌手。

    “好吧，簽名要幾張？”小蟲最終妥協了，低頭咬了一口顧情夾給他的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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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樂園里的人群從高處看下去就像螞蟻，摩天輪的座艙里坐了兩只成年混血種和一只未成年的蟲族幼崽。

    隨著巨輪的轉動緩緩上升到最高處，座艙里的氣氛安靜又詭異。

    “我叫金，她叫張玄。”其中膚色較黑的那一位男性成人形態的執行員說，兩位執行員都是棕黑的發色。金的五官硬朗眼框深邃，看上去有點嚴肅。張玄則是齊耳短發，穿著簡單的便裝，神色要更柔和一些。

    三人出任務，又是兩名大人帶一個小孩的形式，扮成一家三口當然最為簡便。為了更符合扮演的身份，金甚至戴了銀色的美瞳。

    “你們好，我叫顧念。”少年說，“不介意的話可以拍張照片嗎？我想發給我的撫養人看看。”

    張玄和金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顧念的真實身份是巨神王蟲一族的血脈，在他們看來，流落在外的純血王蟲保留撫養人關系只是掩飾身份的需要，現在看上去卻并非如此。

    “你和你的撫養人關系一定很好。”張玄說，“他知道你現在接受訓練的情況嗎？”

    在摩天輪上俯瞰游樂園的照片已發送，顧念關閉光腦屏幕，“不知道，我不想讓他擔心。”

    從顧念的資料來看，他的撫養人顧情只是普通的純血人類，唯一的特別之處是他正在星際機械設計與維修大師蘇滿的手下當學徒，但目前來看還沒到關門弟子的程度。

    短暫的靜默后金先開口：“我們來談談這次任務目標的情況吧。卡爾·繆金已經完成了基礎序列的二階進化，精神力等級達到了B級巔峰，但他在C級進化序列的第一次進化就失敗了。”

    “因為進化失敗導致的精神力崩潰和行為失常，他被關押在第一區的‘海沙監獄’接受治療和定期檢查。情報局的信息上說這是他越獄之后的第一次行動……為了看演唱會。”

    “C級進化序列分為‘獵殺’、‘探查’和‘防御’，卡爾選擇的進化方向是獵殺者。”張玄說，“他的危險等級評定在A級，為了確保抓捕行動萬無一失，才調派了三位專員。”

    “明白。”顧念說，“他被抓捕后，會重新回到海沙監獄嗎？”

    “如果他今天殺｜死了普通人，等待他的將是處決。”金的眼神鍍上一層沉默的光，“希望不會走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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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爾·繆金在人群中穿梭。

    這里有帶孩子的夫妻、熱戀的情侶、結伴同行說說笑笑的學生。一大群肥肥的鴿子在廣場上到處亂跑，時不時低頭啄去地面上游客灑下的飼料。

    而他坐在灌木旁的長椅上，像個已至遲暮的病人。

    陽光很溫暖，曬得人渾身都有點發懶。卡爾在這里看了兩個小時的鴿子，然后才慢悠悠地踱步到專門為演唱會而布置了一番的露天場地，揣著兜在那里看了一會。

    賣爆米花和烤熱狗的小攤還有冰淇淋機，時不時會有一群孩子三兩結伴跑過來買圓筒冰淇淋吃。有個穿著棒球服的少年過來買了一整桶的爆米花、冰淇淋和飲料，看樣子攤主向他推銷了套餐。

    卡爾演唱會門票預定的位置在角落。他坐下之后，剛才買了一大桶爆米花的少年也出現了，正在和自己的撫養人通訊。

    卡爾聽了一會。

    “爸爸，你放心，我肯定能拿到簽名……”少年抓了幾顆爆米花塞進嘴里，含糊地向對方打包票：“一會演唱會結束了我就直接竄到前面去，您不用擔心，我跑得可快了……不就是五張嗎？小意思。”

    觀察之后計劃臨時更改，由顧念負責接近任務目標，他演技很好，對方尚未起疑。

    金沉默片刻，“注意安全，不要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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