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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無聲舒了口氣,命保住了。只不過這一身的傷,還得花不少功夫。也幸好縛靈環被藺楚震碎了,不然只怕到時候倒下的就是他了。 先治療發硬的腹部,待小肚子恢復平坦后,一縷細若銀絲的靈氣自掌心而出,隨后從裂開的耳根處像穿針般將耳朵縫起來。最后來到靈氣來到折斷的尾巴,一圈又一圈接連斷尾處。 做完這些后,原本小半妖發青將死的臉浮起一點血色,掌心也緩緩有了點溫度。 “好了。”確定斷尾綁好后,白澤笑道:“嚴重的已經處理完了,有金月果樹液,斷尾和耳朵都會痊愈,不過需要些時間。” “牙齒有影響嗎?” 聽見藺楚這樣問,白澤心中好笑,關心則亂果然沒錯。他道:“幾個月大的幼崽,換牙期都還沒到。等過了幾天,身體養好,壞掉的牙齒自然就換掉了。” “謝謝。”藺楚嗓音微沉。 “現在謝還早,”白澤沒好氣地說:“你還有事忙,這小崽子外傷不少,等天亮了去我那邊,我給你找點藥,你自個兒給它擦傷口。” “好。” 眉梢一揚,這還是白澤頭一遭見藺楚這么聽話的,忍不住得寸進尺頤指氣使了起來:“小半妖身體還在恢復,比以往還弱,你可沒時間休息,時時刻刻要盯著,免得一不留神吹著又感冒。” “那邊還有間房,你把它抱進去。”這客廳四面漏風,細雨一直飄進來,著實不適合休息。 “嗯。”藺楚垂著眼,小心翼翼用白澤先前蓋在半妖崽身上的被子裹住,然后抱著進了屋。 等藺楚進了房間,白澤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房間走:“又是被靈氣嚇的,又是療傷,困死我了,我得先去睡會兒。” 腳踩著玻璃殘渣,滲著淚的眼角斜了眼老樹妖和黑鐲子,白澤一改先前的態度,又開始冷嘲熱諷:“可真舒坦,站在那兒什么正事不干,麻煩到整出來不少。” 老樹妖愧疚得一直沒抬起腦袋,黑鐲子也難得沒吭聲。 “今晚你倆不把屋子給我收拾干凈了,誰也不準走。” * 連著陰沉了幾日的天,今天終于放了晴,霞光自云層中刺破。由于是休息日,早早的,白澤剛開門,就有不少主人帶著自家寵物過來。 在各種熱鬧的寵物叫聲中,外面的白澤和他的助手忙得昏天黑地。而與之相反,內室卻安靜異常。 潔白的小床上,額頭,手背,腿……全纏上了雪白繃帶的半妖崽安靜地躺著。呼吸平穩,臉色依舊蒼白。 的確如白澤所說,擦藥很麻煩。這么小的身子,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傷,單是藺楚處理這些傷口,就花了兩個多小時。 收好手里的藥水放在旁邊小桌上后,藺楚安靜地靠著椅子,淺色的褐色眸子沒有波瀾,只是注視著床上的小崽子。 還沒五天。 剛勉強養起來的身體,長了點rou的臉頰,如今再次貼著骨,身子消瘦得可怕,誰也不敢想這幾天的小崽子究竟是怎么過的。 幾縷銀發不乖地貼在額頭紗布的位置,藺楚不擅長包扎,繃帶系得歪歪扭扭。 他伸手去拂那不聽話的銀發,在拂開時,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小半妖的臉。 溫軟的觸感從指尖傳到心尖,食指一顫,藺楚沒舍得移開。 軟的。 還是溫的。 仿佛凌晨時,已經開始僵硬,冷得似冰的,只是一場噩夢。 突然間,一直沉睡的半妖崽雙唇輕動:“哥哥……” 微不可聞的囈語驚得藺楚眼瞳一動,輕抵著臉頰的食指一縮,藺楚看似漫不經心地收回。 沒有受傷的狐貍耳微抖,長睫輕顫,已是快醒來的樣子。 素來鎮定的藺楚,難得蹙起眉,收回來尚且殘留著半妖崽溫度的食指無措地垂在一側。 他該怎么說。 說什么。 他明明還去看過它,如果那時候他多停留一下,多等一會兒,或者進去看它一眼,是不是也不至于這樣。 一秒一秒又一秒。 聽得床上越來越明顯的動靜,藺楚唇越抿越緊。 突然。 “藺局長!”白澤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我買了早餐,一起出來吃點?” 像套著枷鎖的囚犯終于褪下束縛,暫時得到了解放,藺楚壓低聲音,答了一下:“嗯。” 從椅子上起來,藺楚轉身正欲往外走,衣角處卻傳來微不足道的,細細小小的,一點點拽著的力度。 剛醒來的半妖崽身子虛弱,使不出任何力氣,那點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尚且拽不出衣角的一點褶皺。可就是這螻蟻般的力度,卻硬生生止住了藺楚。 空氣寂靜得可怕,甚至能聽見大滴大滴淚水砸在枕頭上的聲音。 潰爛的牙動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艱難地忍住從喉嚨中溢出的嗚咽聲,藺楚聽見身后的奶音磕磕巴巴,帶著卑微的乞求:“不,不,不走……” 第三十六章 寸步不離 “藺局長?”白澤擺好早餐,正想進去看看藺楚怎么這么久還不出來時,里面的門開了。 不過不僅只有藺楚,還有藺楚懷里抱著那團白色。 白澤眉梢一揚,見著死死圈緊藺楚,雙手甚至將藺楚脖頸處的冷白皮膚勒出淺紅,整個腦袋深深埋在藺楚懷里的半妖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