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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躁的靈氣席卷而來,正化成原型縮在自家四米大床上,把床壓得不堪重負呼呼大睡的白澤,猛然間美夢破碎。 萬重巨山般的威壓傾巢而來,窗戶震得刷拉作響。 這是發生什么了? “白澤!” 藺楚的聲音再次傳來,喊醒還在被狂躁靈氣震得發懵的白澤。 “救它!” 客廳的燈光全部打開,藺楚衣衫凌亂,雙眼血絲暴增。這還是白澤第一次見藺楚這么失態的模樣,緊接著,他看見藺楚懷里用老樹妖青綠妖氣裹起來的半妖崽。 皮膚青紫,唇無血色,一只耳朵從耳根直直到耳尖分裂而開,染了污泥的白尾從半空中掉下,在靠近尾端三分之一處顯然不正常地折著。 還遠不止。 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白澤連忙讓藺楚把半妖崽放在沙發上。等老樹妖撤掉妖氣,解開裹住半妖崽的羊絨服后,細瘦的手臂掉了出來。 在看見上面青紅的,明顯扎過針的痕跡還有那被絲綢勒出,至今凝著血痂的傷,所有人臉色一變。 白澤忙運轉一縷靈氣引入半妖崽體內,隨著靈氣運轉,白澤神色越加難看。一分鐘后,白澤用靈氣封住半妖崽僅存的一絲氣息,勉強維持著唯一一點性命。 他沒看旁邊失態的藺楚,不知道是在為藺楚可憐,還是為這個僅才三四個月的幼崽可憐。 “抱歉,我無能為力。”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身體太糟了。” 他蹲下身,一點點解開半妖崽的衣服,隨著衣服解開,慘白的燈光映著這瘦骨嶙峋滿身傷痕的身子。 脖頸以下。 手臂到肩膀。 脊背。 雙腿。 rou眼可見的密密鞭打過的痕跡至今觸目驚心。膝蓋、腳踝、臂肘大片大片的擦傷,還有好多傷口,手背的刀傷,額頭的青紫…… 不敢想,這幾天究竟是怎樣過的。老樹妖撇開頭,不敢再看。 其中小腹處微微鼓起,白澤拇指輕輕摁了一下,如石頭般硬。 “東西吃的太雜,沒有辦法吸收。而且目前看來,應該一直發著低燒,只不過一下子爆發。” 對于身子弱的半妖崽來說,吃壞東西已經十分致命,還生著病。 “若只是前面我也許能試著救一下,可還用了這么多人類用的藥水。抱歉,我確實……” 白澤的話越來越小聲,最后歸于平靜。 老樹妖埋頭不言。 而藺楚看著沙發里的小崽子,原本發紅的淡漠鳳眸此時仿佛也恢復平靜,他只是簡單地“嗯”了聲。 他半蹲下身,脫下身上外套蓋住一動不動的小崽子。眉眼低垂,長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看不見里面的情緒。 手小心避開半妖崽受傷的耳朵,從脖頸處攬過,像觸碰極為珍貴的東西般,慢慢地抱入懷中。 尾尖垂在地上,被燈光映得慘白的銀發至今還濕潤著。在死寂的沉默中,呼吸逐漸艱難,無聲的靈氣宛如黑洞般,以藺楚為中心,瘋狂蔓延吞噬周圍。 所到之處寸寸湮滅。 “藺楚,你……” 手上縛靈環在靈氣逼迫下,應聲而碎。 還來不及感受久違妖力充盈全身的快感,白澤驚恐拉住已經被逼出原形的老樹妖逃出這片區域。 剛跑出房子,咔擦一聲,所有窗戶悉數碎裂化作齏粉。 白澤還來不及心疼自己的房子,只見大地震蕩,黑沉如墨的夜空中陡然間萬千驚雷炸響。人妖兩界本就脆弱的結界宛如碎裂的冰面,一聲聲裂痕陡然而起。原本漂浮著的妖局,堅硬的墻壁快速龜裂。 妖界本數萬計看結界松動在狂歡的妖怪們,無不瑟瑟發抖匍匐于地。 白澤強行忍住現出原形的恐懼,這是第一次,他完完全全感受到來自藺楚全部可怕的力量。本就如行尸走rou活著的人,如今更是沒有存在的必要。 “藺楚,你在干什么?!”黑鐲子趕到的時候,整個城市已經完全籠罩恐怖的靈氣中。 萬千高樓大廈,均為螻蟻,只需一個瞬息就可全部化作飛灰。 “你想死是不是?!”機械聲尖利的威脅,然而最中心的藺楚如同雕像,全然不聞。 黑鐲子渾身幽光大綻,在強行穩住結界,并且護住整個動蕩的城市時,它道:“我有辦法救!” 簡單五個字。 靈氣戛然而止,藺楚抬眼,對上黑鐲子。 黑鐲子冷著聲道:“金月果,一滴金月果的樹液能救。” 金月果,妖界圣果。哪怕最低賤的妖族吃一顆都能漲好幾百的修為,其中又有斷體重生療傷、治愈□□之效。 對于妖怪,斷體重生并不算什么稀奇效用。并且加上金月果靈氣太強,半妖崽吃不得,不過金月果樹液便不同了。 因靈氣大部分聚集在金月果中,金月果樹液雖靈氣稀薄,但療傷效用絲毫不減,對于如今的半妖崽就是僅有的救命藥。 不過圣樹珍貴,樹液更是不可再生的玩意,只怕龍荀不會輕易同意。 “還有十五分鐘。”黑鐲子補充道:“十五分鐘取不回來樹液,一樣死。” 藺楚不再耽擱,靈氣如繭團團護住半妖崽后,藺楚小心將人放在沙發上,看了眼白澤,在白澤點頭后,轉瞬消失。 靈氣消散,空中接連不斷的驚雷歸于平靜,結界停止龜裂。見藺楚走了,白澤這才拽著已經被逼出原形的老樹妖回到房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