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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自打那天起,死死刻在老樹妖骨子里,并一直傳了下來,久而久之,叫老大在妖局里也成了不成文的傳統。 咕咚! 遞出資料的手停在半空好幾分鐘,整個辦公室內死一般的安靜。 埋下頭的程源害怕得雙腿打顫,他干愣愣地咽了口唾沫,膽戰心驚地抬頭看向藺楚,卻發現藺楚壓根沒看他,反而像在想什么事般。 “老,老大?”程源小聲的試著再叫了一聲。 “嗯。”藺楚眼睛微動,接過程源遞來的資料,隨手翻了起來。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 需,需要看這么久嗎? 程源隨著藺楚翻看的聲音越來越緊張,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在大約有十分鐘時,啪的一聲,程源嚇得全身一顫。 藺楚扔下資料,推開椅子,直接起身離開辦公室。 “老大?” “你去哪里?” 程源和黑鐲子的聲音同時響起。 藺楚大步跨出,聲音淡漠:“悶,出去走走。” 第七章 礦泉水瓶 應該是察覺到了半妖崽的氣息,妖局出入口自動挪到了妖氣周圍。藺楚從妖局出來,直接來到他家附近的一個暗巷。 那縷細細弱弱的妖氣,不用刻意感應也能清晰知道在哪個方位。 本就微末的妖氣,如今淡到幾乎沒有。兩天沒有刻意去看,今天感應了一下,才發現半妖崽不知何時竟是已經來到他家附近一公里內的位置。 就算一開始藺楚并沒有這樣的想法,現在他也不得不承認,半妖崽就是來找他的。 從昏暗的暗巷中出來,陽光斜斜照射下來,藺楚懶懶散散地妖氣相反的方向走。走了幾步,長腿停住,眸子半睜不開,到底還是轉過身。 這是在超市旁邊的一個小公園里。出公園的地方規律地擺放了好兩個垃圾桶,而此時在公園稍里面的草壇上圍著一群人。 狗的狂吠,小孩嬉笑,大人辱罵,各種喧鬧聲音雜糅在一起。 有位二十一二的年輕女孩看著被好幾只大型寵物狗一直撕咬,裸露的皮膚沒一處好rou,蜷縮在一起只有小小的一團,如今連抱著頭的手指顫抖都沒有了,在這一小團身上、旁邊,散落著大大小小十幾顆石子。 還有膽大的小孩子,興致勃勃從旁邊找出好多石頭,一直往脆弱的頭部砸去。 女孩心生不忍:“夠了吧,這么小一個,你們打了這么久,也沒見它傷了人啊。” 旁邊有婦女跟著道:“長的和我們差不多,看起來才四五歲的孩子,都打成這樣,估計也活不了,就別打了吧。” “呸,你們懂什么?這狐貍耳朵和尾巴都露出來了,還能是好東西?!”一中年男子,也是放狗咬半妖崽的其中一位,他大聲指使著他的狗:“給我使勁咬!咬死他!妖怪全是吃人的,今天不打死,明天它就來吃我們的rou!” “對!”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頭發花白,惡狠狠道:“我爺爺就是這些吃人的妖怪害死的!” 他從旁邊撿起一塊用來裝飾的鵝卵石,對準捂起來的腦袋處狠狠砸了過去。要不是對妖怪畏懼,看架勢,他恨不得自己親自上去踹幾腳。 老人的話一出,附和的人就更多了。 勸說的女孩見狀無奈嘆了口氣,心疼看了眼地上,那黑乎乎的破大衣下,露出來的毛茸茸小尾巴被一條大型犬死死咬住往后拖拽。 她不想再看下去,正準備離開時,聽見有人道:“幼妖身邊通常會有大妖看護,你們這么肆無忌憚,真的不怕大妖嗎?” 聲音清澈冷冽,隨風飄來,如山澗清泉好聽得一塌糊涂,女孩不禁揉揉耳朵。 “別瞎說!這妖在這里十幾分鐘了,要是有大妖早就出來了!而且,這是哪里?這里怎么可能會有大妖?!” “沒有嗎?”從人群外走進一個身形修長,穿著隨意的青年,他看了眼地上的半妖崽,道:“既然它都能出現,為什么你們這么肯定沒有大妖?” 話音方落,分明風和日麗的天氣,陡然間起了一陣怪風,刮得樹葉嘩啦作響。 “啊!大妖來了!”不知道誰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句。 人群唰一下全亂了,如驚飛的鳥雀般,連滾帶爬的逃命去了。方才聚攏的人,不到一分鐘就逃得干干凈凈。 踩過碎石,藺楚來到半妖崽面前,垂眼。他看見那護著腦袋的雙手上全是斑駁血跡,細小枯瘦的手腕硬生生被咬開,新血混著黑痂從手腕一路流進破大衣里。 和風輕撫,帶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黑鐲子時間算得沒錯,這半妖崽確實要死了。饒是這么細微的妖氣,如今竟然還能變得更淡。 藺楚安靜的等著。 半妖這種生物,不被人妖兩族認可,存在也沒必要。 空氣逐漸凝滯,在過了不知道多久時,地上護著頭的雙手顫了一下,腦袋輕輕動了動。 鼻尖輕聳,似是嗅到了熟悉的氣味,雙手緩緩松開。爛掉的耳朵耷拉著,雙手下的臉又黑又臟,單是一側的額頭就破了好幾處。 緊閉的眼睫抖了抖,眼睛仿佛黏住了般,僅是張開一小點就已經十分費力。 藺楚沒有動,依舊沉默地看著。 像是回光返照,又或者垂死掙扎,雙手慢慢地挪起來,往一直護著的懷里破大衣艱難伸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