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十

    窗外是連綿不盡的雨，陰冷潮濕，急促的冷風裹著雨滴肆意在黑暗中呼嘯，細脆的枝葉在風雨中搖搖欲墜，路燈打落的光影也在不斷暈開聚攏中分散離合。b市已經是冬天，不會下雪，總是下雨的冬季。

    臥室的床上，林如許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一雙手拽緊嫩黃色的床單，她還困在夢里出不來。

    夢里的她很著急，周圍是空洞、寂靜的，意識清醒卻動彈不得，觸電般的疼痛感壓制著她。恐懼的情緒縈繞，好像身后有洪水猛獸，只能在痛苦中不停狂奔，漫無目的，沒有方向，突然一腳踩空，從高處墜下…

    ＂啊！＂短促的驚呼聲并沒有吵醒另一個房間的蘇錦繡。好不容易從噩夢逃脫，林如許大口喘著氣，捂住自己過快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在黑暗里摸索著床頭的開關，一室的明亮刺的林如許睜不開眼睛，緩了一會等到眼睛適應了光，才拿過手機看時間，四點。

    不記得這是第幾天了，夜晚好不容易才能入睡，卻總是在凌晨驚醒，之后再也睡不著，只好睜著眼睛熬到早上出門的時間。

    雨漸漸變小，外面的雨聲趨緩，聽起來該是安心愜意的，可卻消不去她眼下半點的心慌與焦躁感。林如許去浴室洗了一把臉，麻木的坐到書桌前，像之前凌晨醒過來那樣，捧起試卷，開始一遍又一遍重復做過的題目。

    沉豫因為跟進案子，已經出差一周了。之前沉豫在身邊時，她還會強迫自己每天多睡兩個小時，哪怕只是閉目凝神也好，這樣可以讓自己的精神看起來好一些，臉色不至于太過蒼白憔悴。

    林如許察覺到自己的狀態有些不對，頻繁的失眠，整個人處于一種焦慮中，自我折磨般的學習，可就是無法控制的往更壞的方向發展。她開始沒有胃口吃東西，即使硬塞著吃了也會吐。

    連蘇錦繡見了她，也要提醒＂注意休息。＂

    不敢讓母親和沉豫發現她的異樣，在兩人面前她裝作一切如常。學校的事情與自己內心的壓力她半句都不提。

    沉豫出差這些日子，她找借口推脫著只通過發信息交流而不肯和他視頻通話，生怕被他發現自己眼下的一看就是由于疲勞過度睡眠不足而起的青黑。

    不怪他觀察力太強，實在是她太過反常，沉豫很快就發現有蹊蹺，出差這一周時間，尤其到了后面幾天，林如許基本就不接他打來的視頻了，沉豫并不遲鈍，他知道林如許在躲著他。

    往常那么黏著他的人，突然開始好像在刻意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總是推說自己有事要忙。

    從前等到再晚也要和他見一面、親一親，才肯回家睡覺，現在卻說自己一到家就睡了，累到忘記打電話，太不對勁了。

    這天晚上打電話時，林如許又說自己手頭上的卷子太多，打視頻會讓她專注不了，影響做題效率，電話也只能打一會兒就掛掉的時候，沉豫終于忍不住問她。

    ＂小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別瞞著我好不好。＂

    林如許剛想要掛斷電話的手頓住，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

    ＂真的沒事，我就是作業太多了。你知道的，高考越來越近了…＂她說的沒底氣，確實是忙著學習，可連續的睡眠不足，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很虛弱無神，她不敢讓沉豫看見，才一直躲著。

    ＂那為什么躲著我，不要騙我，不然明天就立馬飛回去抓你。＂

    回程機票已經訂好，不論林如許今晚怎么說，沉豫都決定提前回去，親眼看看她。但他不打算讓林如許知道，畢竟她太能藏事了。

    ＂我沒有躲著你…你忙完工作再回來吧，我沒事的…＂

    知道套不出話，沉豫也不腦，快速轉移了話題。

    ＂想不想我？＂在一起后，他們就沒有分開過那么長時間，沉豫想她想的要睡不著，偏偏這邊的人連隔著視頻讓他見一見也不肯，好沒良心。

    ＂特別想。＂

    ——

    首發：гǒμsēщǒ.cǒ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