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林如許進了家門，客廳里沒有人但燈還亮著。蘇錦繡大概是聽見開門聲，從房間走出來，見是她回來，也沒有問她去了哪里。只是告訴她，明天請了假還可以在家休息一天，讓她早點睡。

    ＂對了。＂林如許都快走到臥室，又聽見蘇錦繡的聲音，＂你爸已經(jīng)搬出去了，我們可能很快就會離婚。＂

    離吧，離婚了才好。

    ＂媽，你愛爸爸嗎？＂

    蘇錦繡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我們之間愛還是不愛，早就不重要了，去睡吧。＂就憑林棠生這么多年給她的那些來自精神上的折磨，當初就是再愛，現(xiàn)在也早就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有恨，恨到折磨自己也不肯放過他。

    知道了私生子的存在，林如許就不愿意再理會大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彎彎繞繞，他們都有理由，可是她有什么錯。

    微信給沉豫道了晚安，說自己要睡了，就坐在書桌前開始復習功課。不是有意要騙他，只是心里煩躁的根本沒辦法入睡。

    凌晨叁點，喉嚨越來越痛，連聲音都發(fā)不出，頭暈的看不清東西，站起來想去外面看看有沒有藥，差點整個人都摔倒。應該是在沉豫家洗了冷水澡的原因，她發(fā)燒了。

    迫不得已，她去敲了蘇錦繡的門，叫醒了她。

    蘇錦繡連夜開車帶她掛了急診。因為發(fā)燒，她一直處于一種眩暈之中，看著母親為了她跑上跑下折騰了很多次。

    沒有床位，林如許就坐在過道的椅子上吊針，她吐了叁次，每一次蘇錦繡都會抱著她輕聲安慰，細心的用水為她擦拭。

    躺在蘇錦繡腿上輸液的林如許突然就哭了，她哭的很大聲，那聲音仿佛肝腸寸斷，蘇錦繡以為她是因為生病太難受了所以哭。一邊為她擦眼淚一邊也陪著流眼淚。

    其實，林如許只是突然想到，原來，在自己生病的時候，母親在身邊的感覺是這樣的。她從來沒有聽過母親這樣的聲音，溫柔的好像生怕驚擾了她。

    ＂許許，哪里難受，告訴mama，mama陪著你呢。不哭。＂

    可她只知道搖頭，哭的一時間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好像回到了六歲那年，剛剛離開家的時候，去哪里也找不到父母，悲傷充斥了她小小的身體。

    ＂mama，你去哪里了？你為什么不要我？是不是我做的不好，所以你們不喜歡我。＂她抱著蘇錦繡哭喊，好像要把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來。

    ＂不是的，mama沒有不要你，對不起我的女兒，對不起，別哭了，都是mama的錯。＂蘇錦繡第一次見她將內(nèi)心的情緒外放出來，原來因為這些年自己的固執(zhí)，已經(jīng)傷害自己的女兒那么深。

    好一會兒，林如許的情緒終于平息。她們倆人終于能平靜的在一起說話。

    ＂當年把你送回老家的時候，我跟你父親的關系已經(jīng)差到?jīng)]辦法挽回地步。我那時候覺得，在這樣破碎的感情里，沒辦法為你提供一個可以正常成長的環(huán)境，所以才想著把你送走，希望你不用那么小就面對這些。＂

    蘇錦繡說說停停，對著安靜下來的她娓娓道來當年所謂的苦衷。

    ＂可是現(xiàn)在，我覺得是我選錯了，沒能及時止損，反而還害了你。＂

    ＂我還有你爸外面那個女人，看似是我贏了，其實我才是輸家，我以為用婚姻綁著他一輩子，就能讓他們都活在痛苦里。＂

    ＂現(xiàn)在想想，為了報復他們，我這些年全都搭了進去，一輩子都輸給了雅雅和他那個兒子，有婚姻有什么用呢。＂

    到后來，蘇錦繡的聲音里只剩下了自嘲，笑自己失敗的婚姻。

    林如許痛疼欲裂，卻還是把每一個字都聽的清清楚楚，她想，不會的，mama，我不會讓你一直輸給他們，我一定會比林碩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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