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宅斗文里修仙 第96節
眼眶早已濕潤,淚如雨注。 “母親。”那聲音清悅,更帶了剛強堅毅之意。和小時候甜甜軟軟,年少時輕輕脆脆的,都不一樣。 衛芷上前將女兒抱住,仿佛她是容易消失的煙霧般。 “芙兒,這些年,你有沒有受苦……”忽然她頓住,不再提這個,繼續道,“你的房間,我一直給你留著,好好的。跟我回去,娘保證再也不讓你受苦了。” 江芙輕拍母親的后背,與她并肩坐在一臺階上。 街道上的病人都恢復了正常,行色匆匆地回家,做活,擺攤。烏沉沉的天空變得晴朗湛藍。 空氣里彌漫甜甜的味道。 原來是一個老漢正在推車,沿街喝賣糕點。 江芙就看到母親起身,去老漢那里買來一袋梅花糕。 小時候,她隨母親去水月庵禮佛。行路過程中,她看到這糕點想要去買。一是為了救那可憐的書生,二是確有口饞。 母親當時覺得,這東西臟。 現在卻主動給她買。 衛芷遞給女兒,自己也吃了一塊:“芙兒,這梅花糕真的好吃。軟糯香甜,又不貴。我也十分喜歡。” 自江芙走后,她就愛上了江芙喜歡的糕點。 江芙微笑著吃到嘴里,然后點頭:“還是原來那個味道。” 衛芷哽咽:“我再也不逼你嫁給蘇瑜了,你想和誰好就和誰好。” “回來吧。” 女兒,回來吧。 江芙垂眼:“為什么一定要嫁人?” 衛芷怔住,喃喃道:“女人到年紀了,男人到年紀了。就應該婚嫁成親。男人、女人不結婚生子,簡直不成道理。” 她對女兒安撫道:“若你看上了豪門世家,咱們家就是你的靠山。有英國公府在,誰也動不了你;若你看上了貧寒書生,那就讓他住在咱們家,他發達了,你就和走,若是他不行。家里就一輩子管著你們。” 她放低了姿態,甚至有些討好的意味:“你說這樣好不好?” 江芙淺笑,眼淚順著臉頰滾落,手邊的梅花糕都變咸了。 “我決意踏遍九州四海,焚香信道,心不入紅塵了。” “富貴榮華,繁花富柳,不過轉瞬即逝。母親最好買田置房,為江家留一條后路。” 每一個繁盛的家族,最后都要沒落。幾乎沒有例外。 雞鳴啾啾,江芙抬手點在衛芷的眉心,此金光護體,病邪不侵。 “芙兒,別走!”衛芷猛地醒來,拽緊被子,可那被子不是江芙。 她遙望四周,熟悉的帳子擺設,卻沒有心念的女兒。 三夫人的喊叫,驚醒了沉睡的丫鬟。她急急忙忙過來侍奉。 為夫人收拾時,卻發現了在枕邊一株荷花手串。 衛芷接過來,啜泣道:“那不是夢,我的芙兒真的來過了。” 江芙的名字取自“夏天的荷花”。如今她留下一串荷花手串,就是為了證明她還在,讓自己不要擔心。 衛芷高興地吩咐:“早膳時,叫阿元過來一起吃。” 已是青年的江元,自是不信母親荒誕的夢境,只當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可憐一片為母心。 不過母親說得置辦田宅,確實該考慮了。江元雖自小錦衣玉食,但父親多情,母親有疾,jiejie失蹤。所以他比同齡的世家子弟,更成熟穩重。 三房這邊的后院,鬧了一番小風波。 而大房的江松,琢磨昨晚的夢。 他看著那頁結燭花的賦文,心想不論是上天警示,還是夢中偶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高閣老看到那要遞給皇帝奏折,盧秀生的正放在首位。 他疑惑:“首輔,您這是……” 江松抿茶,舒展了口氣,道:“朝廷現下外患,內里更應該撫平,就不要讓他們鬧起來了。” 茶杯被放在桌子上,他抬首望望窗外的雪:“既然盧秀生想接這個活,就讓他去頭疼吧。” 此事就敲定了,首輔發話了,戶部也不敢克扣盧秀生的款項。 只是他在奏折里,提的女子事情,讓人好笑。大家私下紛紛議論,不少人把這當做滑稽戲,只看這盧秀生要怎么做。 奏折被批下來了,江芙留在京城也事。她給母親留下了手串,衛芷發生什么事,自己會知道的更清楚。 她便回去了。 盧秀生接到旨意,是過了半個月后。他接到圣旨,人都恍恍惚惚。 是正正經經的圣旨,皇帝和內閣都準允了。 也就是說,首輔江松同意了。 若無他首肯,只怕無人會同意。 第100章 官民一心 ◎我無親無掛無欲,只有一片赤誠◎ 盧縣令得到圣旨后,就開始實施自己的主張。嶺南的大小官員,不得不捏著鼻子配合。 蓋因這旨意是江閣老支持的。眾人都暗自揣測,盧秀生是不是江松的私生子。若非如此,他參了江松一本,非但沒丟官棄職,反而留他在嶺南胡鬧。 潮州知府莫遠,拈著胡須,頗為煩惱,走來走去。 其幕僚看到了,免不得詢問解憂。 莫遠遂說盧秀生的事,以及修建水里的工程。 幕僚是明白了,原來朝廷播下的款項,本該層層“收納”。通俗點就是層層剝削。可沒想到這次的款項,竟然沒有少多少。 莫遠看著這么幾十萬兩的銀子,她不動心是假的。 縱使南方多富貴,但那也是相對于江浙而言。嶺南差得遠了,他多年的盤剝經營,存的銀子不過幾十萬。和朝廷本次發下來的款銀差不多。 財帛動人心。何況莫遠現在是盧秀生的頂頭上司。所謂縣官不如現管,他想做點什么,蒙蔽過去,賺的這個銀子,放平常真的不算難。 可他身邊的文人道:“大人,此事咱們還是不要管。” 這不管,不僅是指對盧秀生的措施不要管,更重要的事這筆錢不要管,不要動。 莫遠望向他。 文人指著南方道:“京城的人都不敢管,您何必cao持那個心。” 這么一點,莫知府知道了。這錢經過層層人員,許多人手,都沒有少多少。那肯定大家,眼饞也不敢下手啊。 “而且,我還聽聞……”文人貼知府的耳小聲道,“這盧秀生很可能是江閣老的晚輩子侄之類。” 莫遠不解,好歹他也在中央混過那么幾年,怎么沒聽說過江松有姓盧的子侄。 文人繼續道:“外室……私生……” 莫遠這回是明白了。他心跳如鼓,道:“那肯定要支持盧知縣肅清風氣。” 文人點點頭:“雖說都是傳言,但空xue來風未必全是假的。至少,依在下看,這盧大人和江閣老之間,絕非師生一種關系,肯定還有其他聯系。” 于是朝廷的銀子就一分不少,發放到了盧秀生那里。 他現在就開始動工,開鑿水渠,引流灌溉。 在他與匠人商議時,封書上前道:“女冠來了。” 盧秀生遲疑,接下來的事,都是為官者的事。一個出家人,一個女子,又能幫得了什么? 不過他想想,這女郎不同凡俗的氣質,還有給自己的建議。他道:“快請她進來。” 他又對想退下的匠人,示意不必。 江芙一身灰紗道袍,蓮冠玉容,仙風道骨,讓人敬畏。 盧秀生拱手,笑道:“多謝道長的指點,如今潮州的事可做了。” 他又將渠道的圖紙遞給江芙看。 江芙掃了掃,道:“修渠鋪路自是有專人去做,我卻不能亂指點。只是今日想問大人,城內的工匠可夠用?” 旁邊的匠人看看猶豫的大人,他不僅是能工巧匠,也是素有主見的。他知道今天自己說話,盧秀生也不會責怪他多嘴。“恐怕不夠,是要去別別地抽請匠人。” 盧秀生點了點頭,顯然默認了這個方案。 “去別處調人,不僅浪費時間,還要欠人情。”江芙道,“大人剛上任沒多久,對周圍官員并不了解,不知誰白誰黑。” 匠人聞言,不由汗顏。這女道士,也太能說話,比自己還敢說。老爺們的事,也敢評論。 盧秀生知道江芙既然提這個問題,也就是有了解決方法。他便虛心請教:“道長有什么辦法?” 江芙移動茶杯,揚眉看向他:“盧知縣,貧道的茶涼了。” 盧知縣沒有生氣,他走上前去,執起茶壺為江芙續水。 熱氣從水面騰升,江芙喝了口茶,潤潤喉嚨,轉向那匠人,問道:“你們開工,需要那么多有經驗的匠人嗎?若是重活體力活,讓普通百姓去做不可嗎?” 盧秀生聽完后,喜上眉梢:“著實好,正好讓那些無工的漢子掙錢。以工代賑。” 匠人點點頭,隨后他又面露難色:“大人和道長不知,我們以前也有過這種事。”要是好用的話,他早就給盧秀生說了。 雖然這個知縣是中央調任到地方,對于民生生計并不知,甚至連一些常識不懂,但是他有滿腔熱血,加之愛學好問,舉一反三,融入地方非常快。 比那些盤踞地方的老油條好的太多。 盧秀生嚴肅起來,道:“你便直接講吧。” “大人要是用工匠,就算潮州之外。只要是潮汕地區,汕頭、揭陽、汕尾,這些地方的工人我都識得,也會給我幾分面子。”說著他不有自傲,話鋒一轉又道:“若是用普通人,偷jian耍滑還好,就怕偷工省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