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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用這樣的手段給屬下增添心理壓力時,徐容從沒想過,有一日自己也會陷入這樣難堪無解的困境。 殷瑯抬頭,看著生死臺上覆蓋的這一層灰霧。 他看的很清楚,那東西從徐容身體里飄出來后,就迅速沖上高空消失不見。為了不引人注目,它甚至不知想到了什么法子,將自身的灰色霧氣全部留下來形成了這樣一層屏障,本體化作透明色,轉瞬消失。 殷瑯發覺霧氣出現的第一時間,就割破了掌心,沾染了金血的戮神槍直刺過去,穿透透明的霧氣,卻沒能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只得眼睜睜看著它溜之大吉。 至于這層灰霧他倒不是破不開。 殷瑯看了看不遠處猝不及防之下被徐容弄斷的銀鏈,和與之相連的猩紅寶石,平靜移開了目光。 他繼續道:我就想著,妖域之后那灰霧怪物去了哪里,原來是和你狼狽為jian了。如此,一夜間從金丹至渡劫,倒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徐容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本能,卻悲哀地發現,自己從雙腿到雙臂,都在對方甚至沒有刻意釋放威壓的情況下,以rou眼可見的幅度顫抖著。 不僅僅是恐懼,還有疼痛。 那七枚甲片深深嵌進了他身體的七處血rou骨縫中,每動一下都會帶動甲片的旋轉摩擦,疼得他幾乎要不顧面子痛喊出聲。 徐容盡可能平穩呼吸,放緩身體的動作幅度。他甚至連轉身都不敢,只能保持著背對的姿勢,說道:我不是自愿 他正要編造謊言,說自己是被對方強行控制身體做出這些惡事,一切并非出自本意。 盡管對魔尊用這樣的辯解似乎很可笑,但徐容想不到更合適的理由,來解釋這段時間自己做過的種種事情了。 他抱著僅有的一線希冀,卻被殷瑯毫不留情地打斷了:這些都不重要。 你是被脅迫還是自愿,不重要;你殺的人無辜還是有罪,也不重要;你一直都保持著清醒還是先前才蘇醒,更不重要。因為此時此刻,對我而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徐容想問是什么,他現在只想嘗試一切逃離這里的辦法,只要不要了他的命,什么都可以商量。 他側耳傾聽,卻只聽到了一陣風聲,而后 啊!!! 他在意識完全清醒的情況下,被強行拔掉了僅剩的三枚指甲。 就像灰霧怪物對他細細描述過的那樣,殷瑯扣緊了他的手腕,沒有留出任何掙扎的空間,另一手食指與拇指捏著他過長的指甲,發力,掀起。 留下一片血rou模糊的甲rou。 但灰霧怪物有一件事隱瞞了他。殷瑯在拔他指甲的時候,同樣用魔氣刺激了xue道,讓這一瞬間的痛苦激增。 徐容當場活生生痛暈過去,又在下一息被對方強行喚醒,拔下第二根指甲,承受雙倍的痛苦。 殷瑯微笑:其實本尊原本是想用百倍疼痛,以牙還牙。然而本尊估算了一下你的承受上限,還是作罷。只有活著,才能更好的接受懲罰,人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他笑著,用著惋惜的眼神,輕聲道:真是廢物。 rou.體刺激與精神刺激同時施加,如此反復三次,給他留下了六枚殘破的指甲,與四只血rou模糊的甲rou。 而殷瑯手中,平躺著三枚染血的長甲。 第三次被弄醒時,徐容猛地想起灰霧怪物全部的原話。 把我死死按在地上,順著這具身體的琵琶骨,一點一點把三寸多長的指甲,劈開血rou硬生生塞進去。 真疼啊。 他看著那三枚指甲,猛烈地掙扎起來,甚至不顧牽動體內七枚甲片,瘋狂地向高臺邊緣的灰霧撞去。 身后殷瑯刻意放重的腳步聲如影隨形:先前話沒有說完。眼下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像你折磨我的徒兒一般,把你這些拔下來的指甲,一枚一枚嵌進你的血rou里。 我這個人脾氣一向挺好的,唯一的壞毛病,就是相當記仇。 記仇兩個字被殷瑯拉長了尾音。 上一個被我記仇的人,正好在三月之前被我當著他其他仇人的面,挫骨揚灰。從里子到外皮,扒得干干凈凈,名聲遺臭萬年。他臨死前那張不可置信的臉,我能笑一輩子。 徐容隱約覺得這個描述熟悉,慌亂的大腦卻給不出及時反饋。 殷瑯的聲音在驟然加快的腳步聲中迅速變得清晰,甚至帶上了隱隱的笑意,就好像將要去赴一場令他萬分滿意的盛宴,內容聽進徐容耳中卻是徹骨的冰寒: 所以,停下腳步吧,乖乖地讓我把十枚指甲都嵌進去,也許我的氣就消了。如果一定要不識時務,小朋友,你今天會吃多少苦頭,乃至于能不能保住命,那可就不一定了。 徐容哪里愿意承受那等死去活來的痛苦,還是再來三次? 他慌不擇路地逃竄,忽而腳下好像踩到了什么東西,腳心刺痛,重心偏移,重重摔落在地。 叮。 一聲脆響,一塊連著半截斷掉銀鏈的猩紅寶石彈落在他眼前。 徐容瞳孔驟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