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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容才不信這話呢。 沈慕玄這種好脾氣,連那么嘴毒的黎水合都能輕松制住,能和他結了仇的除了一個封氏與花家母女二人,想也不可能再有旁人了。 這般想著,心頭又是一陣guntang暖意。 這么好的人,定然是上一世遭了太多苦頭、吃了太多委屈,這一世才換來天道給他的補償。 戚錚在黎都附近失去了蹤跡。 殷瑯半闔眼眸深思,能一舉擒下他座下最得用的二使之一,這話本作者,會不會與封氏有什么干系? 黎都地處中州南部,四面皆是平原,四季溫暖如春,兩道貫穿中州的長河半繞過繁華的城池,又錯身流向遠方。黎都與太華仙宗一南一北,分別是中州凡人界與修真界的核心樞紐。 師徒二人都是見過世面的,徐容更是二度從這座繁華城池走出,平平靜靜隨著人流入了城。 人潮涌動,川流不息,冒著靈氣的修真者與凡人走在同一條街上,誰也不敬仰誰,誰也不鄙夷誰,整個瀾天界也唯有黎都能見識到這般景象了。 二人隨意尋了個人流密集的茶樓歇腳,坐下不過一時三刻,一樓大門處慢悠悠走進來一個布衣說書人,往專門布置的堂上一座,驚堂木一拍,就開了場。 笑笑鬧鬧說了些提聚氣氛的短故事,說書人話音一轉,抬起驚堂木拍出清脆重響,上回說到,那琦蘭仙子一腔癡情終于感動了天璣道君,在掌門大怒之下派人要將逃亡的琦蘭仙子追捕回宗,關押進狂雷極獄時,天璣道君終是于心不忍挺身而出,將一切罪責攬于己身,自愿替琦蘭仙子承擔責罰。八十一道雷劫生生受完,琦蘭仙子撲將上去,已然哭成了個淚人,顫聲喚道:沈郎 徐容: 上次北禹城被趙和靖追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龜縮在仙宗據點錯過了這一場好戲,頭一回被這等艷情話本污染的主角一時竟然懵住了,緊跟著滔天怒火席卷而來。 竟敢這般編排他師尊! 花琦蘭那種惡毒到沒有底線的女人,名字和師尊出現在同一處都是侮辱!更遑論這般這般不要臉!!! 他抬手就欲掀開珠鏈警告那說書人,沈慕玄眼皮不抬,抬手在桌上輕輕一敲,安靜。 徐容抬到一半的手臂停住,不可置信回頭,師尊,這等□□謠言 莫要打草驚蛇。 短短一句話,就讓徐容規規矩矩重新坐好。 沈慕玄平靜端起酒盞飲了一口,態度與秦珣同坐時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徐徐教導,憤怒解決不了任何事情。一個普通的話本子敢這般放肆編排本君,若說背后沒有個靠山,我是不信的。 是。 領會到沈慕玄話語之下顯而易見的話本虛假含義,徐容乖乖巧巧坐好,穩不過一盞茶額角便青筋畢露,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反倒被編排的本人聽得老神在在,半闔著眸子全程沉靜。 及至道君與仙子結契大典當日,萬宗前來觀禮,仙子含笑倚在道君懷中,郎才女貌,好一番天作之合。孰料結契最后一步變故突生,閉關已久的執劍長老忽然毫無預兆破關而出,一路急奔至大典現場,一言不發,竟是提劍當場向琦蘭仙子斬去,眼看便要血濺當場! 沈慕玄忽然睜開了眼。 徐容本以為他發現了什么線索,卻見沈慕玄偏過頭,徑直望向了斜對面一間被繁密珠鏈遮擋的臨窗雅座。 濃重的陰郁與恨意浮現在那雙好像永遠都明亮含笑的黑眸中。 這是徐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沈慕玄。 第60章 封氏與我,封江城永遠都 不料想在黎都, 還有人敢講這樣的故事。 細微清風自雕花木窗外吹來,珠簾微微搖晃,發出叮當細響。風聲止息時, 簾外無聲無息出現了一道人影。 他溫聲問道:我可以進來嗎,慕玄? 滾。 短暫的寂靜后,簾中人平靜卻極不客氣地回了他一字。 一聲淡笑, 對方掀簾而入。 青衣箭袖,烏發高束, 此人踏入雅座內抬眸的一瞬間, 徐容嗚一聲猛地低下頭, 伸手捂住了眼睛。 好強的劍意! 殷瑯眼神驀得冷了下來, 大袖一拂攔在徐容身前, 三指連彈后發先至截住無形劍氣,欺負我徒兒, 當我是擺設? 封江城笑容凝滯一瞬,望向徐容的眼神越發冰冷,壓低聲音不可置信,你為了個小弟子和我鬧脾氣? 盯了半響殷瑯也沒有撤手的意思,封江城臉色一沉, 玉質酒杯往桌上一跺,五指成抓抬手朝徐容抓去,竟是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殷瑯反手一擋, 抬手把徐容往窗邊一推,就和封江城過起招來。 兩人都沒有大肆破壞的意思, 誰也未曾拔劍出鞘,在雅座小范圍內使著凡間武人的擒拿功夫輾轉騰挪。殷瑯硬接了幾下不見敗像,感受空氣中的靈氣變化流動, 封江城神色卻接連變化,末了冷笑一聲,我說怎么這次脾氣更差勁了,原來是翅膀硬了,想飛了。 殷瑯反唇相譏,比不得封長老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