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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換了個坐姿,懶懶道:我看小徒兒也不是什么品性不行的壞人,他樂意做什么做什么,我負(fù)責(zé)替他收拾爛攤子就好了嘛。 語畢又小聲道:不然誰要帶個麻煩精回來給自己找事情啊。 涂楓徹底黑了臉。 隔天,顧扶軒就在迎接道主出關(guān)的陣容里見到了自家怏怏不樂的師弟。 想想也知道是怎么被掌門拖過來的。 他低咳一聲,傳音提醒:好歹裝一裝,別給道主留下不好的印象。也是真的很寵師弟了。 沈慕玄垂著頭,連傳音都透著幾分厭倦:知道了。表情一點沒變。 元道主閉關(guān)之所位于太華仙宗后山,蔓延萬米的蜿蜒山脈之中。 林海茂密,最高的山頭上,一座被陣法封閉的隱秘洞窟前,太華仙宗的高層們百年來頭一回一個不缺,幾十人按照修為高低排列,整整齊齊地候著。 為首之人正是涂楓,他身后黎白蘇安靜地垂首,往日的冷厲暴躁收斂得一干二凈,身側(cè)的位置空無一人。 后面三位劍主緊隨,在后便按照渡劫期rarr;大乘期的修為順序依次往后。 這十幾人,就是整個太華仙宗最頂尖的一批戰(zhàn)力。 開陽劍主朱長老很有眼色地站到了師兄弟二人對面,給他們留出傳音聊天的空間。 怎么一大早就這幅樣子,誰又招你了? 殷瑯裝得太好,旁人很難看出他今日和昨日的心情有什么差別。可對于把師弟親手養(yǎng)大的師(fu)兄(qin),對方動下眉毛他都能結(jié)合前后語境瞬間解讀出心思。 沒什么。殷瑯張開扇子掩飾了一下,似真似假地抱怨:就是覺得養(yǎng)個徒弟也太麻煩了吧。師兄能把阿瀾和小長安都養(yǎng)得這么優(yōu)秀,果然是好厲害啊。 顧扶軒失笑,故意糾正:是三個。 而后伸手輕敲他的肩膀:這個莫非不優(yōu)秀嗎? 殷瑯微楞,頓時彎了眉眼:師兄真是拿我打趣。 師兄弟一陣笑鬧。 笑完,顧扶軒看著黎白蘇身側(cè)的空位,眉眼又染上了愁緒:師尊已然閉關(guān)幾十年了,也不知究竟何時才能出關(guān) 沒有渡劫期大圓滿的執(zhí)劍長老坐鎮(zhèn),這些年執(zhí)劍一脈在與執(zhí)法一脈的爭斗中吃了不少的虧,顧扶軒獨自扛著來自黎白蘇的壓力,又不愿將中立的師弟扯進(jìn)來分擔(dān),遠(yuǎn)遠(yuǎn)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輕松。 最好這輩子都別出關(guān)。 殷瑯垂下眸子不做應(yīng)聲,眸中殺意深刻入骨。 如果說他對元道主是又恨又懼,那么對封江城這位名義上的師尊就只剩下純?nèi)坏暮抟狻?/br> 可是還不能動手。 不論是勢力還是實力,比起龐然巨物般的太華仙宗,他都差得太遠(yuǎn)了。 遠(yuǎn)到?jīng)]有一點還手之力。 地動山搖。 林木蕭蕭作響,鳥雀驚鳴飛離,空氣中的壓力一瞬間增大幾倍,在場十幾人順著這股力道迅速跪了下去。 恭迎老祖出關(guān)。 殷瑯隨著眾人一起恭敬拜下,口稱老祖。表情與姿態(tài)都在瞬間調(diào)整到了最合適的模樣,看不出半點心中的不甘與痛恨。 有那么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風(fēng)不吹了,水不流了,樹不動了。 平地上憑空多出來一個人。 白發(fā)褐衣,樣貌普通。周身半點氣勢也無,混入人群中便再也分辨不出來。 元道主。 被允許起身后,涂楓再次深深一禮,恭敬道:道主,諸位峰主已等在華元殿中。 中年人模樣的元道主擺擺手,微笑起來的時候看上去更像個普通的凡人:不用這么鄭重,老祖只是出來透透氣而已,你們該做什么繼續(xù)做什么,用不著放下更重要的事來陪我這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子。 涂楓毫不遲疑:沒有任何事情比您出關(guān)更重要。 元道主欣慰不已。 他掃了一圈前來迎接的諸人,目光很快停留在了一人身上,漫步前去:呀,天璣也來了。老祖還以為出關(guān)的時候,你小子又在外面浪得忘了回家呢。 眾人發(fā)出善意的笑聲。 沈慕玄似是不好意思地偏了偏頭:您說笑了。您出關(guān)這等大事,慕玄萬萬沒有不來迎接的道理。 哈哈哈。元道主滿意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對涂楓道:老祖年老,不及你們年輕人有力氣,倒還需要小輩耐心等等了。 涂楓立刻接上:老祖哪里話,正巧還有些峰主未至華元殿,老祖大可先行回去歇息,不如便讓天璣隨您一道吧,您們也許久未曾見面了。 元道主哈哈笑著,和沈慕玄一道離去了。 二人一路流暢地穿過幾十道繁復(fù)的法陣,抵達(dá)了元道主在太華仙宗的殿宇。 及至穿過最后一道陣法時,殷瑯撐了一路的笑臉?biāo)查g消失。 他直接甩開元道主搭在肩上的手,全然不顧及對方陰沉下來的臉色,右手食指中指并攏,散發(fā)出青色的劍芒。 東西拿出來吧。 元道主瞇起眼:天璣,幾十年不見,你膽子大了不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