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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得不忍著吐血的沖動被沈慕玄支使著建起房子來,對方美其名曰自己建的房子住起來最舒服,財大氣粗地從須彌戒里搬出一堆珍惜木料丟在黃土地上,隨便徐容使用。 徐容:真不愧是親師兄弟。 師尊,先前聽人說過,天璣峰上的竹海是您心愛之景,弟子知曉黎朝有個地方的竹子品相尤其好,雖是凡竹,也絕不差于仙家品種,不妨弟子為您移植一些? 徐容揣摩著沈慕玄的心思,試探著提出建議。 早在上輩子第一次知道天璣峰種滿竹子時,他就好奇過這一點。奈何沒什么人知道原因,問沈慕玄本人也只是微笑不語,三句話直接拉偏你的重點,直到重生也沒能解開這個謎題。 不用了,怪麻煩的。沈慕玄一口否決了這個提議,抬手在須彌戒里翻找起來:隨手種點什么吧,不光禿禿的難看就好了。 他甩手丟給了徐容一袋種子:小長安送我的彼岸花,你看著種吧。 而后折扇張開往臉上一蓋,懶洋洋享受起溫暖和煦的陽光。 竹子? 好不容易才找到機(jī)會合理地毀了那惡心玩意兒,作甚要繼續(xù)為難自己? *** 天劍宗。 正在懸崖上練劍的季長安忽然停止了手中流暢的劍勢。 她似有所感,面色平靜地直視著懸崖下無盡的云海,忽而對一同練劍的謝瀾道:師兄,師妹有一事,想與宗主面談。 謝瀾詢問過謝庭軒不久后,季謝二人再次在懸崖畔的石亭中對坐。 比起上次,季長安的姿態(tài)自然了許多:宗主,長安想再為您講講之前那個故事。 謝庭軒雙眸半闔:可知? 季長安撓頭笑了笑:冥冥中有一種感覺,大約是可以的吧。 謹(jǐn)慎之下,她還是選擇了上次那版講夢的辦法。 一路平靜地講到結(jié)尾,天朗氣清,萬里晴空。 沒打雷。 季長安忐忑不安地問道:謝宗主,您聽到了嗎? 她仍舊選擇對謝庭軒講這個故事,是因為只有他的反應(yīng)是聽不到、看不見,而別人說不過三句天譴就要降臨。 季長安不知道謝庭軒特殊在哪里,但他既然是師尊信任的人,她也愿意付出信任。 謝庭軒沒讓她失望。 聽到了。 他說:你在恐懼死亡。 依然是謝宗主式的一針見血。 謝庭軒半點沒有照顧友人后輩心態(tài)的意思,毫不留情地撕掉了季長安給自己披著的名為夢遮羞布。 你真的知道,何為真實嗎? 只因一兩件偶然相像的事情,便大喊世界是虛假。 可假若世界是虛假,你我又孰真孰假? 坐在你對面的我,莫非也只是一個可以被你隨意一個念頭殺死的虛假造物? 季長安第一次聽到他說出這么長的話。 她條件反射回答了一句當(dāng)然不,緊跟著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思索。 她當(dāng)然不是作者,做不到一筆斷定角色生死,可哪怕基于此讓她承認(rèn),那不善言辭的謝宗主是上輩子那些漫畫小說中的虛假人物,她發(fā)現(xiàn)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那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人啊她能聽到對方的聲音,看到對方的動作,甚至感受到對方的行走時帶起的微風(fēng)。 她眼中再度蔓延出密密麻麻的紅色血絲。 謝庭軒平靜的面容驟然轉(zhuǎn)冷,抬手按在石桌上,冰霜從按著的地方飛速蔓延到季長安的身上,凍得她打了個哆嗦,卻還是沒能從心魔中清醒。 夠了。 他冷冷地直視著女子詭秘恐怖的雙眼,聲似寒冰:你已達(dá)成了你的目的,為何要繼續(xù)為難她? 季長安歪了歪頭:需要驅(qū)逐,你,現(xiàn)在一樣。 謝庭軒恍若未聞:你故意放任她告訴我這些,在你達(dá)成了你的目標(biāo)之后。 季長安道:你知道,沒有阻礙。 謝庭軒篤定道:你驅(qū)逐不了我。 季長安的眉眼更加冷淡呆板:第一次嘗試驅(qū)逐中 滋啦滋啦的雜音響起,謝庭軒卻露出了懷念的表情。 季長安的眼睛瞪大:驅(qū)逐失敗搜尋原因中 你無法驅(qū)逐我。 謝庭軒重復(fù)了一遍,忽而露出些微的笑意。便如山巔冰雪融化,一瞬春暖花開:雖然不清楚為什么,但只是抓程序漏洞,你不會比我更擅長。 他一字一句:因為這個世界于我,從來都不是虛假。 季長安雙眼中的紅色瘋狂閃爍起來:失敗失敗失敗 謝庭軒重新冷下臉,毫不猶豫加大了靈力輸送。 季長安眸中黑色與紅色迅速交織替換,臉龐憋得通紅。到了一個界限的時候,她漲紅的臉色瞬間蒼白,眼眸閉上,暈倒在石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