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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奔珴蓡≈?,慢騰騰轉身離去。 言汐辭抬手,將臉上蜿蜒的濕發給捋到耳后,露出被熱氣蒸騰成粉色的臉頰。從須彌芥里取出靈草碾成的汁液放在一旁,又取出些玄靈果丟入口中等待果rou融化,等著姬墨澤端魚rou進來。 可惜他不會釀酒,而且能入口的靈果稀有,根本禁不起他折騰。否則一盅酒,一碟刺身,泡著靈氣縈繞的熱泉,豈不美哉。 不多時,外面重新響起腳步聲,言汐辭雙臂舒展,愜意地躺靠在泉邊石壁上,借著身后支撐讓自己隨波沉浮。 可等了許久,都未見姬墨澤進來。 神識一掃,姬墨澤站在洞口,低著頭,一動不動。 “滾進來?!币宦晭е瓪獾牡秃软懫?,在姬墨澤耳邊炸開,讓他渾身一凜。 一步一步,遲緩龜速。 霧氣氤氳繚繞,視線模糊不清。茫茫中,姬墨澤的身形顯現,穿過霧氣,立于水池對岸。 身處水中,視線低了一截,言汐辭仰著頭瞇著眼,抬手,對著身旁早已準備好的玉碟指了指。 明明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姬墨澤卻走緩慢非常,讓言汐辭十分不耐:“快點!” 走近,姬墨澤以一種卡殼般的速度緩慢蹲下,隨即幾片厚薄不均的魚片被置于玉碟中,賣相不太好看。 “沒用的東西,連魚片也切不好?!毖韵o冷聲嘲諷,隨即拿著玉筷,夾起一片魚rou,沾了沾草汁,送入口中。 咸香的汁液與微甜的魚rou結合,化作靈氣入體,徒留一齒馨香,言汐辭吃得興起,很快邊將那些魚片盡數吃完。 靈魚的靈氣不算濃郁,但味美鮮甜,加上泡在溫泉中,無數靈霧順著毛孔滋養著身體,讓言汐辭舒爽的昏昏欲睡。許久不見的睡意漸漸涌上,他決定起身回洞府好好睡上一覺。 ‘嘩——’皙白柔韌的身體破水而出,掀起一陣水波蕩漾,大片水珠被帶出水面,又順著那具身體的弧度緩緩滴落,融與水中。 “唔……”也許是吃得太多,也許是溫泉泡的久了,言汐辭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忍不住扶著額踉蹌了幾步,差些就摔在地上。 難道真是泡太久暈了?也是,為了等那魚片,他比往常要泡得更久一些,吸收的靈氣也多了些…… 想要走幾步去拿掛在一旁的衣袍,卻被一陣暈眩包圍倒了下去。 沒有預想中的摔回泉水中,姬墨澤在后面一把接住了他。享受慣了上好綾緞制作的衣袍,驟然接觸到有些粗制的布料摩梭著皮膚,竟是讓他生出一股不適感。 “師尊……” 恍然中,他看到姬墨澤狠狠瞪著他,赤紅的雙眼好似野獸,五官猙獰扭曲,一副恨不得要將他生吞活剝的模樣。言汐辭一驚,想要翻起身推開他,卻不知為何身體沉重如鐵,竟是掐不出訣來。 “師尊是否身體不適……就由弟子……好好照顧師尊……”姬墨澤的聲音越發低啞,手上力道也越發用力,言汐辭被箍的動彈不得。 “你……動了手腳?”到了這時,言汐辭才察覺出不對來,體內靈力滯澀,連個基本的法訣都掐不出。 難道是他仇恨拉的太高,姬墨澤提前逆反要弒師了嗎?? 他想過千百種可能,比如踏著飛劍,對大乘歸來復仇的姬墨澤露出惡毒反派的微笑,出言嘲諷,然后被一劍穿心;又或者試圖以‘師尊’的身份羞辱碾壓,勾起姬墨澤內心深處埋藏的屈辱,被一劍穿心;再不濟來個壯烈些的,自不量力沖上去然后被一劍穿心……總之一定得死的體面、死的氣派,死的符合他身份。唯獨沒料到,自己死前會是一絲不掛的狼狽模樣,這讓一向注重面子的言汐辭煞白了臉,恨不得暴起和姬墨澤同歸于盡。 可他現在別說抬手了,就連動都動不了,猶如砧板上的魚rou,任人宰割。 前一刻他還泡著溫泉吃著魚片,轉眼自己便成了即將被切片的魚,這算不算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意識越來越模糊,偏偏尚余一絲神智,能夠感知到周圍。 等了許久都未等來胸口劇痛,倒是被一把抱起,整個人一顛一顛的,不知被帶往何處。 等到被重新放下,身下冰冷堅硬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努力想要睜開眼看周圍,卻只見一片光暈影影綽綽,什么都看不清。 難道……是因為他作的太狠,姬墨澤提早狂爆打算提前把他干掉,所以才在魚rou里下了藥,為的就是將他帶到無人的地方? 那遺府之地隔絕了一切探查,若是要無聲無息干掉他,何必把他搬來搬去。萬一泄露了痕跡,豈不是要被全宗門追殺?言汐辭恨鐵不成鋼,恨不得跳起來抓著姬墨澤的領子來回搖晃,讓他清醒些。 可他身不能動,意識渾沌,張嘴都覺得費力,連出聲嘲諷都做不到。 “師尊,你還真是令人……” 朦朧中,姬墨澤沙啞著聲音輕嘆,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猙獰。 令人憎惡?令人痛恨?還是令人除之而后快? 言汐辭還沒來得及等到下半句出口,識海傳來針刺般的劇痛,讓他頓時兩眼發黑,徹底陷入黑甜鄉,人事不知。 這下……或許是玩脫了。 失去意識前,言汐辭的腦海里,只剩下這一個想法。 。 姬墨澤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師尊一路帶著,進入屬于他的隱秘之府,明知曉這里是他的地方,卻堂而皇之的帶著他進去。 --